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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奇怪地看著蘇溪裳走進裡間。
不都是說大小姐和二小姐的關係不太好嗎?怎麼大小姐還願意幫忙做量尺寸這種小事?罷了罷了,這些富貴人家之間的恩怨也不是她一個小裁縫能管的事,大小姐說的對,她的確是個天生幹活的勞苦命,她還要裁布縫針呢。
拿起旁邊的針線,裁縫猛地想起剛剛蘇溪裳也拿了針。
不會吧?
小裁縫的腦中迅速構想出了一個民國版容嬤嬤扎紫薇的故事。
蘇溪裳要通過量尺寸,把陸從嘉的旗袍改成收腰貼身的,這樣才能徹底改變陸從嘉原本的風格。根據上一世的記憶,她們來到店裡換好衣服後直接去的夜家。到時候,就算陸從嘉不滿意,也沒辦法換了,也不能就穿著常服去。
裡間是專門用來換衣服和量尺寸的,所以唯一的小窗上也拉了厚窗簾,只有一盞燈打在鏡子旁,也算是給裡間照明用。
陸從嘉身材偏瘦,樣板旗袍對她而言腰腹偏大。她只能一手掐著些布料走出來,一眼看到了坐著的蘇溪裳:「裁縫呢?腰這裡太大了。」
「我來幫你量。」蘇溪裳起身,拈了針,在背後簡單一穿再一繞,幫陸從嘉暫時收緊了些,「還有哪裡要改的,你自己照鏡子看看。」
陸從嘉聞言,對著鏡子來回照了幾下。
「胸口也要給你收一點。」蘇溪裳一下子便眼尖地發現了問題。說著,她的手便摸向陸從嘉的後背。
陸從嘉是見過那隻手的。那隻手沒做過粗活,細膩光滑。
那隻手今天早上還剝開一隻雞蛋,仿佛可以和露出的蛋白媲美。她用手指捏著那隻雞蛋,微微仰起頭,直接送進嘴裡,一口吞下,毫不在意是否太多會讓她咀嚼困難,也不在意蛋黃是否會過於乾澀會讓她吞咽難受。
紅色的小舌舔了舔上嘴唇,然後她又抬起手,用舌尖掃過手指,似乎在回味最後的一點滋味。
為什麼舌頭是紅的呢?紅得像她心臟的顏色。
蘇溪裳自然又被蘇父罵了。蘇父說:「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會吃東西嗎?只有喪家犬才會在吃完東西的時候舔舔自己的爪子!」
陸從嘉今天沒有扎辮子,要想別後面的衣服,就要先把散著的頭髮撥到一邊。
現在那隻手就這樣若有若無地放在她的背上,脖頸處的皮膚被發尾掃過,帶起一陣痒痒的酥麻感。陸從嘉忍不住挺了挺自己的脊梁骨,凸起的胡蝶骨慢慢在蘇溪裳的掌心下成了形。
蘇溪裳的頭髮燙過。這時候的燙髮可不比現代,聽說兩萬塊錢才能從外國運進來一台機器,做上好半天,最後燙出這樣一頭捲髮來。
她昨天扎了麻花,晚上沒有洗頭,現在自然地帶著些蓬鬆感和自然卷,仿佛也有了些燙髮的感覺來。
會不會有人因為她們的髮型而說她們真的很像一對姐妹呢。
「你自己把頭髮攏住。」蘇溪裳把頭髮撥到陸從嘉的肩頭。
陸從嘉聽話地把手放到肩頭處,不經意間碰到了蘇溪裳溫潤的手指。只要一想起剛剛這個手指便輕輕在她後背上滑過去,她就覺得臉上一陣燥熱。
「又不是沒和蘇小姐近距離接觸過,有什麼好臉紅的。」陸從嘉深深吸了一口氣,垂著頭,捏緊了頭髮,暗暗和自己說道,「親都親過了,隔著衣服摸一下有什麼問題嗎。」
蘇溪裳掐了一部分衣服,胸口一下子緊了起來。
陸從嘉寬鬆衣服穿慣了,也沒覺得胸口那邊有什麼問題。加上上一個世界總是軍服軍裝上身,肩上墊著東西,愈發不在意自己的胸了。
她抬起頭來,從試衣鏡里看著自己。因為收緊貼合身材了,前面的曲線也凸顯出來了,兩個小小的鼓包前繡著幾朵櫻草花,似是飄蕩在寧靜湖面上,盪起一圈圈漣漪。
蘇溪裳迅速一挑針,別好了布。她鬆了手,站到一邊,看著鏡子裡的陸從嘉:「你自己再從鏡子裡看看。有沒有覺得太緊?我沒完全貼著,放了些,畢竟你還要長的。」
陸從嘉臉上剛剛褪下去的一點紅再次漲上來,而且愈演愈烈。
「呵。」蘇溪裳見她這幅樣子,輕笑了一聲,「怎麼?我也是個女人,又不是不知道這些事,你現在正是長的時候。」
「別說了。」陸從嘉小聲說著,再次仔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還有蘇溪裳。
同樣的捲髮,同樣的收身旗袍。
只是她看起來,總比蘇溪裳少了那麼幾分女人味。蘇溪裳身上的妖嬈風骨,不是換一身衣服就能學得來的。
「我覺得挺好的,就這樣吧。」陸從嘉又從鏡子裡悄悄看了幾眼蘇溪裳。
「那就這樣吧,我幫你量個尺寸、做個記號。」蘇溪裳走到陸從嘉面前,陸從嘉打開手臂,讓她從自己腋下穿過去,量胸圍。
小裁縫終是擔心出事,悄悄跑到裡間來查看情況。往裡面一瞥,剛好看到蘇溪裳伸出手,攬住陸從嘉往懷裡帶,好像是抱住她的模樣。而陸從嘉微微別過臉去,側臉頰上帶著一點紅。
裁縫倒抽一口氣,捂著胸口背靠牆壁。
不會吧?
小裁縫的腦中又迅速構想出了一出民國版芙蓉春帳一晌貪歡的故事。
「你到車上等我吧,我把尺寸告訴裁縫,很快就來。」蘇溪裳對陸從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