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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賜和薛岩都微微頷首,確實有這種可能。
陳瑛也漸漸穩定了情緒。
此刻聞言,只是冷聲道:「有何漏洞?」
黃昏指著身旁的賽哈智,「他是南鎮撫司鎮撫使,大明從四品官員,又家族顯赫,是西域王族出身,秉承著西域和大明友好的光輝重責,而卑職呢?」
頓了一下,「卑職乃是罪臣黃觀族人,一介讀書人,因緣際會進入南鎮撫司擔任指揮,區區五品官,敢問諸位一句,我何德何能可以指使賽鎮撫使去殺人?」
略微停滯,加重語氣,「還是殺同為從四品的北鎮撫司鎮撫使!」
鄭賜和薛岩微微點頭。
確實是這個理。
陳瑛見狀有點頭疼,不能讓黃昏再這麼信口雌黃下去,否則這場審問的節奏會被他掌控,於是大聲道:「你為天子寵臣,見官大三級,如今應天朝野,誰不知道南鎮撫司以你馬首是瞻。」
黃昏嘆氣,「好吧,就算陳都御史說的有道理,那麼這幾位北鎮撫司的兄弟,他們的供詞就一定準確?我還說是趙曦受傷後腿腳不便,自己落水而亡呢,諸位應該清楚,趙曦是腳膝蓋受傷,這樣情況下走路不穩,掉落進護城河,也是在理的嘛,為了公平起見,卑職覺得這事也應該找一些南鎮撫司的兄弟來問問。」
陳瑛欲要反對。
薛岩和鄭賜兩人卻點頭道:「善。」
於是又提審南鎮撫司的人。
很快,從刑部大牢里提了十來個人,其中一些人說當時局勢太亂,沒看見,還有幾人則異口同聲的說是趙曦受傷後,自己不小心跌落水裡……
北鎮撫司被提審的那幾個人哪裡肯干。
當場喧鬧起來。
南鎮撫司也不示弱,於是大堂上你來我往,你問候我爹媽,我問候你祖宗,一時間熱鬧非凡,像凌晨坊間的菜市場。
薛岩和鄭賜暗暗頭疼。
陳瑛也是如此。
按照這個局勢下去,殺趙曦這個罪名怕是要被黃昏洗白了——三司會審就是這麼麻煩,審問是三司的事情,決斷還是得聽陛下的。
此時陛下在順天,也就是說三司審問之後,將案情和薛岩、陳瑛、鄭賜三人的斷案意見一起,遞交案呈到乾清殿,朱高熾審批之後,最後送給順天的陛下過目決斷。
陳瑛看了一眼紀綱。
紀綱不著痕跡的點點頭。
陳瑛懂了。
這件事嘛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黑的也能被黃昏給攪白了,畢竟當時的情形確實太過混亂,加上北鎮撫司里不服趙曦的人很多,所以趙曦之死,北鎮撫司內部真不是很在意。
南北鎮撫司的人證、當事人各執一詞。
等到了順天,陛下的私人感情會占據上風,大概率是要對他青睞的臣子網開一面。
所以拿此事弄死黃昏,基本上不可能。
估計黃昏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敢有恃無恐的讓賽哈智和於彥良一起動手,製造一個混亂之中受傷落入水中溺亡的現場。
第299章 這就是酷吏!
這麼大一個案件,涉及到四品朝員之死,南北鎮撫司職權分屬,又牽扯進了賽哈智這種西域在大明為官的王族,還牽扯進了黃昏和紀綱兩位天子寵臣,當然不可能一日之內就審完。
今日會審,主要審趙曦之死。
按說,人證口供不一,三司會審應該暫停,繼續讓刑部調查之後,再擇日開審,不過陳瑛還想再試一下,從案桌上拿起一封卷宗:「這是仵作的驗屍報告,上面很明確的說,趙曦膝蓋上的傷,是繡春刀所為,結合眾多人證的口供,足以證明,是賽哈智砍的這一刀,賽哈智,你可知罪?」
賽哈智詢問著看向黃昏。
黃昏微微點頭。
這個確實沒法掙扎,要是完全否認,朱棣也不信——除了你賽哈智和黃昏,其他人誰敢去砍北鎮撫司鎮撫使一刀?
不見場面那麼混亂,也沒人敢來砍你們這倆貨嘛。
賽哈智於是點頭道:「是我。」
猛然一想不對勁,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搶救一下,又道:「當時局面混亂,趙曦不知道被誰推搡了幾下,火氣大的很,估摸著也是覺得我們南鎮撫司這群吃閒飯,靠北鎮撫司功績養著的懶人竟然敢和他做對,有些惱羞成怒,於是拔出繡春刀要砍我,卑職一看不行啊,怎的還動起了繡春刀呢,所以卑職也打算砍回去,但是轉念又一想,這樣也不行啊,咱倆都是鎮撫使,要給手下的兄弟們帶頭做榜樣的,鬥毆打打架可以,畢竟大家都是為了公事,為國為民嘛,哪能真的你死我活,不傷和氣就行了唄,於是卑職就用繡春刀架住趙曦的繡春刀,哪裡知曉趙曦這人得理不讓人,還以為卑職怕他,於是又提刀來砍,卑職只好繼續招架,哪裡知曉趙曦起了殺意啊,卑職又久疏戰陣,一個歷竭,繡春刀被趙曦的繡春刀砍得往下一沉,你們說巧不巧?恰好就落在趙曦的膝蓋上了,所以真不是卑職有意傷他,實在是自作孽不可活哇。」
黃昏暗暗豎起了大拇指。
老賽有你的。
這麼一胡謅,搞得你是自衛一般。
陳瑛等三人也知道賽哈智在胡謅,可也無奈的很,這事吧,只要找不到南北鎮撫司以外的人來做人證,那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最後還是比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