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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熙禮不苟同,「不可能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後,那些權貴富賈看到了時代商行的弊端,今後肯定不敢再入資進來。」
眼睛忽然一亮,「這倒未嘗不是好事。」
和官員牽扯少一點,時代商行正好是可以藉此改制,將經濟和政治剝離分開,甚至還有機會降低黃昏仕途起伏對時代商行的致命影響。
當然,這不是說要把黃昏從時代商行摘出去。
沈熙禮從來沒有這種想法。
徐輝祖並不關心時代商行的問題,緩緩的道:「我們這邊,還是要儘快做好準備,萬一這一次黃昏不能化解困局,黃府也要會遭受滅族之厄運,所以當下是要儘快謀一個後路,三妹,你看如何?」
徐妙錦沉默了一陣,看向娑秋娜。
娑秋娜懂,但她也不懂,「就算咱們做好準備逃亡西域,能否越過關城就不說了,單是到了西域那邊,也不見得能安身立命。」
徐輝祖起身,斬釘截鐵,「沒得選擇,中南半島那邊盡在陛下掌控之中,出海也不可能,大明水師已是天下無敵,所以只能去西域,至於後續的事情,我相信黃昏能完美解決,所以當下,要儘快做好金蟬脫殼去往西域的準備,如果順天那邊稍微不對勁,就得趕緊行動。」
雖然願意相信黃昏,但還是有備無患的好。
第1006章 朱棣放心了!
順天行部忙得雞飛狗跳,因為趙王朱高燧的屍首已經有些時日,脫水嚴重,加上選擇出殯的日子也迫在眉睫,朱棣下了死命,是以整個行部幾乎都在圍繞此事運轉。
行部右侍郎李慶一個頭兩個大。
要想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修一座藩王墓室,困難很多,若是完成不好這個任務,會在陛下那裡留下能力不足的印象,影響仕途。
還好,這個時候有人送溫暖。
順天的時代建築商行負責人主動找上門,所願意在最短的時間內修一條通往趙王陵園的水泥大道出來,方便物資運送。
李慶喜出望外。
而另一邊,以薛祿為首的錦衣衛北鎮撫司抽調了數百人,專門負責調查長平布政司在這個冬天裡發生的事情:沒辦法,趙王的薨天朱棣要查不說,李友邊、趙彥傑和王魁三位布政司高官暴斃,另一位梁道也人間蒸發,這等官場大地震,豈能不查。
面對北鎮撫司的審問,黃昏和謝客,以及長平千戶所的百戶莊猛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反正事實就是大家看見的事實:
朱高燧到了長平,一步走錯導致人心盡失,兀良哈殘兵叛亂,朱陽救援不及,黃昏調停無用,朱高燧兵敗之後,為保顏面而自戕。
李友邊、王魁和趙彥傑、梁道等四人出於政治鬥爭,鋌而走險挑唆兀良哈殘兵進入長平城暴亂,結果紛紛死在內鬥之中,黃昏力挽狂瀾,和朱陽的千戶所配合,完美平叛。
至於消失的梁道,沒人在意。
那樣的局勢下,消失了就意味著死了。
很快,案卷擺上了朱棣的案頭。
朱棣看著案卷,一時間不願意去翻它,目光陰沉而悲傷,已經過去了三五日,依然還沉陷在喪子之痛中。
你不得不承認,大明的太祖和成祖,確實是重親情的人。
家天下不是說說而已。
若非這兩位開了個好頭,大明後期也不會養三四萬頭沒用的豬,給經濟本就腐朽的大明雪上加霜——這其實和宋朝的三冗不同,這個問題君王是可以解決的,只是種種原因,直到亡國也沒改變這種狀況,所以很多東西,從一開始就種下了種子。
朱棣沒有拿案卷,而是再次拿起另外一本手札。
那是黃昏隨身攜帶的。
下詔獄之後,北鎮撫司清點物品,薛祿發現這本手札,覺得有價值和意義,於是送到朱棣這邊來,請求如何處置這封手札。
這其實差不多算是一本日記。
範文端的。
是黃昏從梁道手上得到的。
朱棣已經看完了——完完整整一字一句不漏的看了一遍,看這本手札的時候,他的眼前浮現出個削瘦讀書人伏案奮筆疾書的畫面。
這本手札,讓朱棣冰冷的心多了一絲溫暖。
我大明有這樣的讀書人啊!
而且會很多。
範文端,一個赴任長平半年就累死在案牘之上的布政司使,雖然這半年長平並沒有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甚至於連殘兵的事情都沒處理好,但朱棣從這封手札中發現,範文端其實一直沒放棄這個問題的解決,並且出台了諸多措施。
可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長平那邊人手實在緊缺,還沒見到成效就病死案牘,隨後便進入了冬季,整個布政司的運轉都要停滯。
但不能否認範文端對長平的貢獻。
諡號文端……
低了!
甚至可以是文獻或者文忠。
當然,文成不行,太高,文正更是差得極遠。
正思索間,康寧躡手躡腳進來,「陛下,鄭大監回來了,不過看他神色,似乎病還沒有痊癒,走路都不利索。」
朱棣點頭,「宣。」
片刻後鄭和進來,朱棣看得一愣,病得這麼重?
鄭和已經是里三層外三層裹成了一個球,但就算是這樣,還在輕微發寒顫,臉色卻又緋紅,肌膚無比乾燥。
朱棣暗暗嘆氣,是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