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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吟和於彥良大喜。
這就有功了?
揮手,「論功還是論罪,待朕回到應天再說,你二人先行退下罷。」
待許吟兩人退下,朱棣對狗兒道:「去把兩位行部尚書喚來,朕有事交代,另外,著人準備,明日啟程返回應天。」
狗兒立即去辦。
朱棣又看了一遍黃昏章折附件里的國書,暗暗頷首,不錯,這封國書應該是出自黃觀之手,用辭遣句無可挑剔,確實大才。
尤其那句「勿謂言之不預也」,端的是讓人驚艷。
郭資、雒僉兩位行部尚書還沒到,朱棣坐在書房裡陷入沉思,如何救黃昏等人,這是個麻煩事,畢竟偽造國書論罪極重,自己若是不嚴厲追究,無法讓朝堂臣子信服,失去天子威儀的話,上行下效,以後怕還會再次出現。
心中一動,對門外的內侍道:「去,將大殿下召來。」
老大回到順天后,身體養得不錯,加上媳婦兒王妃張氏回來後操辦了一場小型選秀,深得朱棣歡心,又有黃昏朱瞻基陪伴膝下,朱棣近來對朱高熾柔情了點。
終究是父子。
兩位行部尚書先到,朱棣將黃昏的章折和附件丟給兩人,「看看罷。」
不出朱棣意料。
當兩人看完附件後,都是拍案驚呼,為那一句「勿謂言之不預也」感到驚艷,對黃觀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朱棣笑道:「兩位愛卿,覺得此事如何解決為妥?」
雒僉和郭資知道陳天平和裴伯在順天。
郭資聞言道:「從規矩上來說,使團主使三人,徐輝祖、黃觀和高賢寧,以及策劃偽造國書的黃昏,都應重罰,砍頭懸屍午門絲毫不為過,不過深究下去,使團偽造國書,是因為知道了胡漢蒼父子篡國的真相,也因為知道了陳天平到了順天,所以他們預判到了我大明王朝接下來針對安南的政治對策,於是偽造了這封國書,從某方面來說,完美的表達出了陛下對胡漢蒼父子篡國的態度,也表達了我大明王朝對此事的態度,更是節省下了第二次出使的成本、時間,為我們布局爭取到了極大的空間,亦是大功一件。」
雒僉也頷首,「臣以為然。」
朱棣面帶笑意,「這麼說,是將功折過?可這功再大,也抵不過偽造國書之罪,朕就算有心饒他們一命,也拗不過滿堂臣子。」
適時朱高熾在內侍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進來,行跪禮。
朱棣心情極好,揮手,「起來罷,狗兒,賜座。」
兒子身體不好。
是以這段日子,朱棣大多會給他賜座。
朱高熾剛坐下,發現父親朱棣已經背著手站了起來,他又急忙站起來,抹了一把因為奔跑額頭上浮起的密汗。
朱棣見狀暗暗有些扎心。
這是自己兒子啊,無論何種時刻,都恪守禮節,哪怕他身體很差,也從沒有不尊重自己,兼國理政期間表現卓越——哪像老三。
這段時間的兼國理政,朱棣雖然沒批駁他太多,但確實很多地方不盡人意。
走到朱高熾身旁,將他按了下去,「坐罷。」
在房中來回踱步,讓郭資將具體情況說與朱高熾聽後,駐步,問大兒子,「這事你覺得如何處置?」
朱高熾頓時就汗流浹背。
這是個陷阱。
現在應天和順天都有流言,黃昏是支持自己的,但朱高熾心知肚明,黃昏根本沒有完全倒向自己,他只是相對而言對自己要溫和親近一些。
這還是因為老二和老三把他們推過來的。
父皇這麼問,未嘗沒有試探自己的意思?
怎麼應對?
在這一瞬間,朱高熾的求生欲望爆棚,起身道:「兒臣以為,功要論,過要懲,此事是功不及過,還是功過相抵,皆看父皇心意,是覺得安南一個犯番邦重要,還是大明朝堂規矩和國家法度重要。」
朱棣訝然,「怎麼說?」
朱高熾沉著冷靜,「如果父皇覺得安南的平穩更重要,那麼徐輝祖等人不可殺,因為一旦殺了,那麼偽造國書的事情就容易走漏消息,為番邦所知,如此我大明威信掃地。如果父皇覺得朝堂規矩國家法度更重要,那麼必殺徐輝祖等人。」
朱棣頷首,「你以為呢?」
朱高熾暗暗叫苦,只能硬著脖子上,道:「兩者皆重要,看父皇一念之間,兒臣以為,國家威信不可墮,是以不應殺徐輝祖等人。但此事不可開先河,父皇身為大明天子,當以國家法度為先,雖不宜用偽造國書一事來殺徐輝祖和黃昏等人,但可另覓罪證。」
朱棣無語。
你這說了和沒說有什麼差別。
沒好氣的道:「你就一句話,殺還是不殺?」
朱高熾越發驚恐。
一旁的兩位尚書暗暗嘆氣,咱們的大殿下就是這麼被陛下嚇得身體越來越差的,真不知道會不會像懿文太子一樣。
朱高熾一咬牙,「兒臣以為,不殺!」
朱棣眯縫起眼,「因為黃昏是支持你的?」
聖意難測。
果然,朱棣在這裡等著朱高熾。
朱高熾一副絕然神態,「沒有,黃昏與兒臣之間沒有私交,兒臣之所以如此,是不願意看見父皇未來的肱骨重臣就此隕落,兒臣也以為,黃昏此人是天縱奇才,他會給父皇的千秋江山帶來我們無法意料的繁華和興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