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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個年紀什麼沒見過,一眼就看了出來,王射成不會善罷甘休,黃昏的退讓也只是暫時的,並不是真正的示弱。
也沒吱聲,看熱鬧就是。
王射成哈哈一笑,「黃指揮這是覺得我等檔次太低,不足以讓你一展才華讓我等見識一番麼,也罷,誰叫我等地位皆只不入流吶。」
黃昏聳聳肩,無所謂,你說是就是。
但其他一些讀書人恚然了,看黃昏的眼神便有些憎惡。
黃昏無語。
讀書人啊讀書人,你們都是讀書人,腦子呢,這麼輕易就被王射成挑撥了,真是個榆木疙瘩,難怪你們當不了大官。
情商太低。
然而情商低的人大有人在,李懋就是。
作為一個能得罪朱棣又得罪朱高熾的讀書人,李懋有情商才是鬼了,得罪朱棣不難,但連仁厚的朱高熾都受不了,可見他情商之低。
要不是他能力在這裡,他早死了幾百遍。
先前一聽黃昏那話,還覺得他是在謙虛,又聽王射成那話,覺得也有道理,恐怕還真是黃昏恃才傲物,畢竟在李懋心中,黃昏可是六首第一的三元狀元的侄兒,這個身份算不得什麼,但能被陛下破格恩賜同進士,難道會沒兩把刷子?
於是李懋起身道:「黃指揮,我曾與解縉共事文淵閣,嘗議學問之事,雖然自認遠遠不如解大才子,但也略懂一二,算不得丟人罷?」
話里意思就是說,你恃才傲物,那也得看情況,你家叔父有才不假,你大概也有才,但你有才還能比得過解縉?
老子李懋,是能和解縉議論學問的人,你憑什麼在我面前恃才傲物。
黃昏:「……」
這傻子李懋,被王射成當槍使啊。
倒也不反感李懋。
純粹覺得他情商低下而已,真正讓人警惕的還是王射成,這個人的學問如何不得而知,但這心機很深,是個可怕的敵人。
關鍵是他在欽天監任職。
別看欽天監的官職不高,但很重要,若是借個天時來收拾朝中敵人,很是方便,比如那天星斗移位,然後在朱棣耳畔說幾句是有人要謀反啊,然後再捕風捉影的說點符合自己的特徵,比如說謀反之人奪了帝星光彩,又立紫薇之畔……
朱棣會不猜疑自己?
這還是自己這種寵臣,如果換成其他臣子,比如舅哥徐輝祖和徐膺緒,真要是被王射成這麼一操作,十有八九必死無疑。
當初景清刺殺朱棣,欽天監就提前預警過,而且很準。
王射成也趁熱打鐵,笑道:「李侍讀這是做什麼呢,也許黃指揮真的沒怎麼讀過書,不過是借著他叔父的名氣沽名釣譽,咱們還是就別強人所難了。」
尚寶司其他官吏此刻其實喝得都有點高了,聞言也顧不得什麼徐膺緒,大多起鬨,沸騰的議論聲,直黃昏說成了一個靠徐妙錦關係吃軟飯的無能之輩。
黃昏也是個無語。
真正讓他決定給這些讀書人一點顏色的,還是王射成最後一句話:「李侍讀,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黃指揮乃是恩賜同進士,試問當下朝堂誰有這個殊榮?黃指揮又有六首第一三元狀元的黃侍中指點學問,這麼就比不上解大才子了,當然,我不是說你李侍讀沒學問,只不過咱們和黃指揮比起來,確實汗顏,當然,也不排除馬屎表面光的可能性,咱們作為讀書人,也別咄咄逼人,還是大度一點好,免得咱們自取其辱,又或者是某人自取其辱,就這樣罷,大家面子都好看,喝酒喝酒!」
這話簡直就是撕破臉皮了。
極盡諷刺之能。
但眾人又都覺得王射成說得有道理,是以大部分人對他這番言論並不反感,反而深以為然,只怕黃昏不敢作詩,就是這兩種原因之一。
黃昏氣極反笑。
起身,「今日詩會,飲酒作詩當是讀書人雅事,幾日諸位非要讓我這後生來獻醜,那我就作詩一首,以助酒興?」
這可是你們逼老子的。
真以為老虎不發威你當我病貓,今兒個就讓你們開開眼,馬王爺有幾隻眼,在我上下五千年無所不知的黃某人面前,比詩,你們都是弟弟。
雖然明初以前的詩詞自己超不得,但明中後期乃至於清朝,還是有些不錯的詩篇的。
徐膺緒暗暗嘆氣。
完犢子裡。
妹夫這一次被逼上梁山,臉肯定丟定了。
李懋情商低,不代表智商低,此刻也已經醒悟,自己被王射成當了槍使,有些愧疚,對黃昏何其笑道:「隨意即可。」
這是釋放善意了。
只要你能寫出一首隨意的詩,我都願意幫你圓場。
黃昏回了個善意笑意。
袁忠徹和袁珙兩父子對視一眼,都沒吱聲,實際上袁珙此時心中翻了天,他今日第一次見黃昏,對黃昏這面相頗有些疑惑之處。
相人數十年,黃昏的面相併無奇特之處,按說以黃昏這個面相,他不可能有今日富貴。
奇了怪哉。
先前席間在李懋寫詩時,有人負責記錄,是尚寶司丞,此刻見狀,立即正襟危坐,將酒杯推開,準備記錄下黃指揮的「驚艷」之作。
其實也在看熱鬧。
在場眾人,沒有一個人相信黃昏能寫出什麼驚艷目光的佳作來。
畢竟有目共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