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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越發喜悅。
一個王朝,如此頻繁的對外戰事,國內還能如此安穩,甚至國民還如此支持對外戰事,朱棣絞盡腦汁,都想不到歷朝歷代誰能做到。
但是自己做到了!
豈能沒有成就感。
但朱棣就是朱棣,他知道這一切並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是醫療改革司、貨幣改革司、大明皇家銀行、東郊試驗田、礦產司、道路司、軍器院……等等諸多部門所有人都努力。
當然,更是那個男人的功勞!
再當然一點,這一切就算有那個男人,沒有我朱棣,也依然不可能。
是我朱棣的支持,他才能打造出這等盛世。
所以順天越來越近,朱棣的內心越來越愧疚,黃昏殫精竭慮輔佐自己打造出來這樣的盛世,自己卻還在長平布政司那邊布局逼迫他,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因此,在朱棣還沒抵達順天,康寧就讓一個內侍快馬加鞭八百里回到應天,告訴應天東廠提督內臣王振,撤掉監視黃府的所有人,並指揮錦衣衛南鎮撫司,保護好黃府。
王振接到聖旨後,長出來一口氣。
親自上門找到徐妙錦負荊請罪。
徐妙錦沒有說什麼,但神情忽然就變得萬分憂愁了,輕聲說了句君命難違,臣婦不怪其他人,且王振你也是奉命行事,更不是我應該責怪的對象。
王振越發愧疚。
他忽然覺得自己雖然做了一些事,但不管怎麼說,還是有些恩將仇報,簡直不是人。
但王振從黃府府邸出來,遇見了聞訊趕來的賽哈智。
賽哈智一腳將王振踢翻在地。
王振躺在地上,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賽指揮使,我承認我做錯了,但這都是陛下的吩咐,我也是無奈而為之。」
賽哈智默然無語。
鬆開手中繡春刀,彎腰將王振拉起來,輕聲道:「我踢你,不是因為你做了那些事,你們東廠做的事情我錦衣衛都知道,那是陛下吩咐下來的,是你我職責所在。我踢你,是因為你不該來找徐妙錦道歉,你這一道歉,你內心倒是舒坦了,可徐妙錦現在知道陛下猜忌黃昏,你讓她這一兩年都要夙夜驚懼,她要是因此有個三長兩短,你以後有何顏面見那位將你從扇面渡帶出來的人?!別告訴我,你心中感恩的只有將你帶回京畿的三寶大監!」
王振臉色大變,囁嚅著說我考慮不夠周全,賽指揮使,你看我們現在如何補救一下,才能讓夫人不擔心黃大官人在外地安危?
賽哈智搖頭,「沒法補救,夫人如此聰慧的人,我們無論怎麼解釋,都是畫蛇添足,現在唯一能讓夫人安心的,就是黃昏老弟的家書了。」
但關外送家書回關內,何其困難。
賽哈智忽然想起一個人,「這事吧,其實也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咱們可以去求娘娘,只要娘娘出面,一定能讓夫人寬心。」
王振起身,「我這便去求娘娘!」
賽哈智哈哈一笑,拍了拍王振的肩頭,「走,同去同去。」
一點也不見外。
確實不見外。
別人不清楚,賽哈智作為錦衣衛指揮使,豈能不清楚,王振雖然封陛下旨意,讓東廠的人日夜監視黃府,但王振同時隱秘的做了一件事:私下裡通知了劉明風和周勝然,並詳細說了東廠的人手布置。
如果陛下真的對黃昏下手,那麼周勝然和劉明風兩人,就可以找明教和李瀲灩在京畿的舊部,通過東廠人手布置圖,將徐妙錦等人救出京畿。
可以說,王振已經做到了他那個位置能為黃昏做的最大的努力。
保住妻兒血脈!
換成賽哈智的錦衣衛來辦這件事,也只能如此。
畢竟他們的主人是朱棣。
要不然賽哈智見面就不是一腳,而是一刀了——敢讓徐妙錦日夜驚懼,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老子以後怎麼面對黃昏老弟?
砍死你王振都死不足惜。
實際上,只有賽哈智知道,他其實已經著人去西域那邊找人了,到時候潛伏在黃府周圍,如果長平那邊黃昏一旦出來岔子,這些人就會假扮在娑秋娜父王的舊部,將黃昏一家老少全部救到西域去。
賽哈智,自覺對得起黃昏。
兩人肩並肩走在去往皇宮的路上,王振忽然咳嗽一聲,壓低聲音,「黃大官人在長平那邊應該不會有問題,何況鄭大監也去了長平,有他在,大概不會有問題……的吧,賽指揮使,你看你著人去西域的那步棋是不是有點畫蛇添足,到時候反而是個麻煩事,容易被陛下猜忌。」
賽哈智哦了一聲,斜乜王振一眼,「老弟可以啊。」
竟然能知道這些事。
狗日的東廠,是有點能耐勒,難怪陛下可以用東廠來掣肘錦衣衛。
王振皮笑肉不笑。
賽哈智隨即矢口否認,說道:「我可沒派人去西域,是娑秋娜派的人,你也知道,等諸多戰事一停,陛下就要打西域的,娑秋娜派人去西域提前打點,也是為了她這個西域女神重返西域為王做準備,和我沒有一文錢的關係!」
王振笑而不語。
不管在其他方面,東廠和錦衣衛之間如何,只要在黃府這邊,大家能配合,就還是朋友。
旋即感觸很深。
做人,就要像黃大官人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