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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根舔了舔嘴唇,掩飾著他內心的緊張,「可是最近風聲確實不對,據說鬼力赤和扎里席勒走得很近,太師您知道的,馬哈丹去天上見長生天后,扎里席勒就是實際上的草原第一勇士。」
長生天是草原至高無上的神。
阿魯台哈哈一樂,「匹夫之勇耳,改變得了家國大事?巴根,我們生活的時代已經變了,漢人那邊,曾經有位楚霸王,能以一敵百,可若是讓他來到現在,就我蒙古男兒一輪騎射,這楚霸王也得鎩羽而歸,以前他也許能一劍破甲,但現在的盔甲豈是當年可比,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戰爭,早就過了匹夫之勇可以改變整個戰局的時代了,論個人勇力,我草原男兒遠勝南人,然而幾十年前,為何還是被南人打得退出中原回到了草原,巴根,你知道否?」
巴根頷首,畢竟是萬夫長,豈能沒點見識。
道:「是因為男人擅兵謀。」
巴根點頭道:「遠的不說,就說朱棣還是藩王時候,帶著他的精銳士卒,以傅友德為輔出古北口,偵知乃兒不花等駐牧迤都,遂麾師前進,時逢大雪,明朝將領欲待雪止再進軍,朱棣卻說『天雨雪,彼不虞我至,宜乘雪速進』。大軍進抵迤都,與乃兒不花大軍僅隔一沙磧,竟未被發覺。雖以重兵壓境,朱棣卻任然智取,派部將觀童前往敵營勸降,於是,乃兒不花與觀童一起到明軍營帳中請降。朱棣設酒款待,乃兒不花深受感動,便帶領他的全部部落和馬駝牛羊,一起歸降了明軍。」
說到這裡,阿魯台由衷的贊道:「朱棣的勇猛和智慧,何等的讓人欽佩,兵不刃血就拿下了乃兒不花,為他成為大明的北境之王奠定基礎。」
巴根搖頭,「那是乃兒不花太愚蠢,他後來不就死在了大明?何況他那些部將實在太弱,別的不說,就那個如今跟隨大汗的脫也,當年就是乃兒不花的部下,一看就是個慫包!」
巴根搖頭,「不是乃兒不花太弱,是朱棣太神。」
任何一支軍隊,在警惕心最小的時候,忽然發現距離自己數百里外的敵人衣甲鮮明長槍明晃的出現在身邊而沒有察覺,都會軍心大潰。
但是……
自己不是乃兒不花,絕對不會給朱棣機會。
我阿魯台是什麼人?
收拾一個鬼力赤手到擒來,抵擋你朱棣雄師鋒芒,亦非難事!
第705章 韃靼的可汗永遠是我,不是你!
巴根崇拜的看著阿魯台的背影,許久,才問道:「不若讓我一刀剁了鬼力赤。」
開始還是尊稱可汗。
現在直接稱呼名字。
巴根此刻已經不遮掩了,因為他發覺遮掩這些東西毫無意義,跟在身後的兒郎都是心腹,誰會因為這點稱呼而對自己不滿?
不會有人。
阿魯台呵呵一樂,「會有這個機會的,刀可磨快了?」
巴根一拍腰間,神情爽朗,「快的很,氂牛腦袋也能一刀砍下!」
阿魯台哈哈大笑。
豪氣雲天。
……
……
來到駐牧的地方,阿魯台無視周圍凝視的目光,帶著巴根來到王帳前,按照以往的習慣,這個時候鬼力赤應該已經出了王帳迎接。
然後今日並沒有。
阿魯台盯著那頂豪華奢侈象徵著權力和地位的王帳,心底里冷笑一聲。
掀開帳簾走了進去。
巴根按刀,欲要跟上去,卻被門口四個勇士面無表情的攔住,其中一人道:「可汗要和太師商議大事,請萬夫長在外面等待。」
巴根陰狠的盯了那人一眼,咧嘴一笑,「行。」
按著腰間彎刀,率領麾下數十兒郎就這麼安靜的退到距離帳篷五六丈的地方,旋即一雙敏銳的眸子掃視了周圍一眼。
心裡哂笑。
刀光劍影微可見啊。
阿魯台走入王帳,看見坐在王椅上的鬼力赤,再掃視了一眼帳篷中的其他三人,失捏干、脫也、東契奇。
三人皆腰配彎刀,成品字形將阿魯台「拱衛」在中。
鬼力赤盯著這個像一座山一樣壓在他心上幾年的太師,其實有點意外,按說自己不出門迎接,他有可能會感覺到不同尋常,很可能不會走進王帳,或者進來也會堅持讓巴根陪同,但阿魯台沒有。
看來是他被自己蒙蔽了,真以為自己是個懦夫。
得意的笑道:「太師別來無恙乎。」
阿魯台盯著鬼力赤,虛與委蛇的道:「大明天子率領大軍數十萬,自南出關而來,可汗可想好了應對之策,是搬遷駐牧之地,還是匯聚兒郎與之一戰?」
鬼力赤緩緩起身,「太師乃是我大元帝國的中流砥柱人物,值此時節,心裡不是早就有了謀算麼,何須來問我。」
你又什麼時候尊重過我的意見了。
這麼直白的話,就好像一把刀,割開了兩個人之前僅有的那一層紙。
阿魯台嗯了聲,「確實不應該向一個懦夫問這等重要問題。」
鬼力赤哈哈冷笑一聲,「懦夫?」
那是你以為。
我若是懦夫,哪敢在今日對你動手,今日布置完美得無懈可擊,只等自己發出號令,脫也、東契奇、失捏干三人就能暴起將阿魯台斬於刀下,而此刻的王帳之外,只怕扎里席勒已經在率領精銳兒郎悄無聲息的屠戮阿魯台帶來的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