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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一直躲在暗處,看著這一場鬧劇,直到今日才不得不現身,要不然李景隆哪來的口諭,要不然陛下入京畿的時間哪會準確到明晨。
之所以有這道口諭,是陛下做樣子給天下人看,要不然會有閒話。
民間會說,你看看咱們的永樂陛下心胸多狹窄,明明有三殿下兼國理政,卻要偷偷躲到應天,這不是擺明了皇室不和麼。
有違團結。
所以陛下必須明日正大光明的返京。
現在大家也明白了一件事:黃昏今日主動認罪,既是逼迫那一道口諭的出現,也是逼陛下現身,只有陛下章國,黃昏才有更大的發揮空間。
想到這,就連吳溥都打了個寒噤。
黃昏這是在作死。
要知道他這一出可是在逼迫陛下,這是一個臣子幹得出來的事情?
簡直狂到沒邊。
朱高燧聽到明晨接駕的口諭後心中波瀾起伏,原來父皇一直在應天,不用想,肯定是躲在老和尚所在的建初寺,也只有建初寺能躲開應天錦衣衛的耳目。
紀綱再狂再得帝寵,也不敢對建初寺有想法,那不啻於得罪姚廣孝。
而姚廣孝有一萬種方法讓紀綱死翹翹。
心中在短暫的吃驚後,朱高燧又悲涼萬分,原來父皇雖然默許自己爭儲,但他不看好自己,所以回到應天躲在建初寺觀察自己。
這是何等悲哀的事情。
朱高煦倒還好,吃驚之餘有點驚喜,感情父皇對老三並不放心,如此說來,爭儲這件事老三的希望還是渺茫至極。
真正的對手依然是老大。
紀綱則是一驚。
立即回憶這段日子自己做的事有沒有露出馬腳,思索許久,覺得自己和朱高燧朱高煦兩兄弟走得很近的事情應該不會被陛下發現。
朱高燧焉搭搭的起身,示意退朝,又把禮部尚書和鴻臚寺等部門的主管領導留下,大家要去乾清殿開個小會。
這是陛下自梅殷叛時他御駕親征韃靼犯境之軍後,接近一年的時間裡第一次回來,如何迎駕是個問題,是按照天子一般返京還是按照親征大勝歸來返京,這需要大家一起好好商量。
眾多朝臣散去。
南鎮撫司的兩巨頭依然走在一起,按說此事已經劃下句號,黃昏不僅無罪還有功,朝臣應該來巴結一下他,然而並沒有。
大家不傻。
今天你黃昏做的事情可是在逼迫陛下,搞不好什麼時候就要被陛下清算,和你走親近了不是找死麼,傻子才會這麼做。
吳溥不怕。
他離開奉天殿後要回家,昨夜當值文淵閣,今日大朝會後他就直接回家休憩,趕上黃昏和賽哈智,沒好氣的道:「你如此行事,是否欠商榷?」
一副長輩口吻。
黃昏只好笑著說吳叔叔你別擔心,這事十拿九穩,至於陛下那邊麼,與其說是我在逼他現身,倒不如說是他在讓我逼他現身。
朱高燧兼國理政效果真不好,朱棣應該坐不住了。
否則朱棣不會借這個台階現身。
他只需要一封口諭或者聖旨,暫時保住自己的命就好,沒必要明日就從建初寺「返京」,說到底,還是朱高燧治政能力不行。
第386章 鴻門宴
和吳溥有說了些許話,黃昏心中忽然一動,今日的事情給他敲了一記警鐘,自己已經選擇扶龍,接下來不僅要和朱高燧、朱高煦鬥智鬥勇,還要和朱棣勾心鬥角。
生死都是一瞬間的事情。
關鍵是朝堂上的輸贏不僅僅是一個人的生死,還有家人。
而吳溥一家住在黃府,萬一自己哪天輸了,就會連累他一家人也被流放,於是提議說吳叔叔,黃府現在人越來越多,且多經商事宜,不利與弼讀書,要不我出錢給吳叔叔買個宅院?
吳溥愣住。
賽哈智見狀,暗暗伸了個大拇指。
你說,如此老弟,怎能不讓我賽哈智對他貼心貼肺,他對吳溥能這樣,對我賽哈智會差了麼?
當然不會。
吳溥很快醒悟過來,臉色難看的拂袖而去,「此事休要再提!」
我吳溥是怕死的人?
賽哈智拍了拍對著吳溥揮手卻又沒說話的黃昏肩頭,樂道:「你看看,年紀輕輕的怎麼不會說話的,這下好了,得罪人了吧。」
黃昏喟嘆一聲,「吳叔叔沒有生氣,他只是認為我不該如此和他見外,這是長輩對晚輩的感情,老哥你不懂的。」
旋即越發堅定。
必須讓吳溥一家搬出黃府,這是為了他們好,免得在立儲風波之中受到牽連。
立儲……
兇險萬分。
殺人不見血,但卻會死人無數。
真打算和賽哈智回南鎮撫司,身後卻傳來爽朗的聲音,「黃指揮。」
回頭,發現是並肩而來的李景隆和姚廣孝。
急忙行禮。
姚廣孝還了一禮。
李景隆大咧咧的受了,道:「陛下在建初寺備了一桌齋席,請你去一敘,關於出使安南的諸多事情,陛下想聽聽你有什麼要對他說的。」
黃昏點頭,「好。」
賽哈智要告辭,卻聽姚廣孝道:「賽鎮撫使也一起去罷。」
賽哈智受寵若驚。
急忙謝恩。
陛下不再,你就能不謝恩了,好歹也得對老天爺做個禮——陛下就是老天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