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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點奇怪。
當初胡觀怕黃昏破壞他和梅殷的大計,也用了這一招,不同的是那一次的受害者是徐皇后,這一次的受害者變成了自己父子。
如果說有人也想用這招來對付黃昏,那似乎太拙劣了。
因為已經有過。
很難不將這兩個事情聯繫到一起,然後認為黃昏是被誣陷的。
紀綱道:「黃昏在出使安南期間,確實是和娑秋娜等十二個西域女子住在一個院子,而陛下也知道,工部的人要負責尋找安南火器之法,後來黃昏等人去清化王都,工部的人留在黎族,這才聽黎族的奴僕說起黃昏的事情,說他院子裡夜夜有糜爛之音,聽其聲音確鑿無誤是娑秋娜。」
朱棣嗯了一聲。
紀綱繼續道:「哪裡知道黃昏聽到了黎族貴公子黎利的通報,於是在回廣西的路上,威脅禮部和工部的人,不准他們將這事說出來,否則會遭受到黃昏的報復,這幾個人小官哪惹得起黃昏,只好忍氣吞聲,直到黃昏罷官之後,他們才有膽量在茶餘飯後說起。」
合情合理。
朱棣緩緩問道:「黎族奴僕的話可信?」
紀綱故作懷疑態度,「微臣也認為如此,畢竟當時院子裡有十二個西域女子,沒準真是烏爾莎也說不定,不過有一事陛下可能不知道,在黃昏罷官之後,他閒暇時間極多,微臣麾下北鎮撫司的緹騎無意中發現,他隔三差五便要去雞籠山和某個女子私會,而那個女子正是娑秋娜。」
朱棣猛然握緊拳頭,「當真?」
紀綱堅定抬頭,「千真萬確。」
朱棣沉默了。
許久,才道:「可此事只有人證,而證人又沒有親眼所見,況且就算黃昏和娑秋娜在雞籠山私會,也不見得就是齷蹉的男女之事。」
朱高煦大聲道:「父皇,一查便知。」
朱棣不解,「如何查?」
朱高煦不假思索,「據兒臣所知,娑秋娜在西域那邊被奉為神女,根本不曾婚嫁,也就是說,娑秋娜來到大明後應該是處子之身,而她在大明之後,接觸的男子極少,一直呆在黃府,哪怕是去安南,也是和黃昏在一起,所以只要查證娑秋娜是否還清白,此事便可水落石出。」
朱棣愣了下。
這有點尷尬。
因為這個東西不好查,西域女子手上可沒守宮砂。
至於讓宮中經驗老道的老婆子去察驗娑秋娜的身子,一則不好操作,娑秋娜畢竟是自己要利用的一枚棋子,不好讓她難堪。
二者,朱棣其實心知肚明,處子和非處子,有時候界限並不明確,比如宮中的一些妃嬪,自己一年半載不臨幸,偶爾去臨幸一下,一樣緊如處子。
至於處子梅紅,更不好操作,總不能為了查這個事情,壞了娑秋娜的清白吧。
所以這東西不好查。
查了也不一定準。
但又不能不查。
紀綱和朱高煦一見陛下為難的表情,就知道這事不能如他們想的那般直接去查娑秋娜的身子,也就意味著他們在宮中安排的那個老婆子派不上用場,立即用第二套方案。
紀綱道:「這個事情畢竟涉及天家顏面,微臣以為,不可如此去查,容易讓人笑話,關於娑秋娜是否清白之身,可以暫且不理,但此事黃昏欺君,不可不重罰,就算沒有確鑿證據,也可以讓黃昏承受刑罰。」
就差沒明說,陛下您有陳瑛啊。
朱棣知道紀綱什麼意思。
搖了搖頭,思忖許久,「你二人在此等朕,朕去去便回。」
朱棣出了乾清殿。
狗兒跟上。
走了片刻,朱棣忽然放慢腳步,看著身畔的狗兒,「現在你為了黃昏,已經不惜將自己置身於險惡之地了麼,嗯——狗——兒!」
狗兒大駭,就欲跪下。
朱棣搖頭。
狗兒急忙道:「奴婢剛才確實是叫人通知黃昏了,但不是通知這件事,奴婢只是讓人去告訴黃昏,讓他趕緊把錦姑娘休了,奴婢是怕錦姑娘被牽連進來,到時候陛下不好處置。」
朱棣訝然,「當真?」
狗兒急聲道:「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君啊。」
朱棣滿意的頷首,「朕會去查的。」
揮手,對身後的護衛道:「你們去個人,在大門外等著那名內侍回來,確鑿他去黃昏府邸,到底說了什麼話。」
那名護衛立即匆忙而去。
朱棣這才邊走邊道:「狗兒,如果你所言有一點虛假,朕不會輕饒你。」
如果是假,狗兒必死。
如果是真,狗兒重用。
因為狗兒這個舉措,確確實實在為朱棣分憂,一旦徐妙錦被連坐問罪,徐皇后會傷心,而徐皇后的身體一向不好。
朱棣來到坤寧宮,找到徐皇后,如此這般一說,徐皇后勃然大怒,「好他個黃昏,娶了三妹還不滿足,有一個烏爾莎還不收心,簡直可惡!」
朱棣急忙道:「妙心你別急,此事還沒確鑿下來,為夫過來是想問問你,有什麼辦法能驗證娑秋娜的清白之身的同時,還能讓她不會因此生出對朕的恨意。」
如果真要打到西域,西域就得靠娑秋娜。
朱棣要一個真正臣服的娑秋娜。
而不是一個懷有恨意的娑秋娜。
徐皇后一想也是,還沒篤定下來的事情,自己就想當然的以為黃昏辜負了三妹,太主觀了,想了想,「要查不難,宮中的老婆子最擅此事,陛下選秀納妃,她們一次都沒錯過,不過這事吧,恐怕還得想個辦法,讓彼此都不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