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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能考到什麼位置,是一甲還是二甲,還是同進士,吳與弼真不在意。
當官有什麼好?
風險大還累。
你看看王艮景清他們,還有方孝儒,這些讀書人落了個什麼下場。
遠的不說,你看黃昏當官後,累成什麼樣。
不值得。
所以最好考個同進士,然後被朱棣丟進翰林院閒置一輩子,又或者是丟盡國子監的太學,那是最好,也算是給父親妻、妻子和兒子一個交代了。
黃昏知道吳與弼的小心思。
今天就是來打消他這個心思的,咳嗽一聲,掂順了思緒,這才緩緩地道:「與弼,在很早以前,我還沒聞達於朝堂,也還沒振奮於工業之時,我對你無心功名的態度是支持的,不過今日不同往時,你也看見了,當下大明威加海內,我們已經打下來韃靼、安南和八百大甸,這些地方都已經成了我大明的布政司,大明的疆域,擴大了三分之一還多,這幾年陛下在朝堂和地方上的捉襟見肘你也看見了,連老和尚姚廣孝都被逼得不的不去瀾滄那邊老帶新,希望于謙和劉寧然早日成才能支撐大局。」
吳與弼頷首,「太學雙璧的才華,我自人不如。」
黃昏搖頭,「非不如也,是你們在各自領域的擅長不同,太學雙璧,皆擅國政,而與弼你這些年醉心於書本,治政才華不如這兩人,但你的知識厚度,卻是這兩人遠遠不及的,說句毫不客氣的話,這個天下論對各項書籍的掌控,論知識量,你吳與弼說是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這十年吳與弼為了編修字典,什麼書沒看過?
可以毫不客氣的說,吳與弼現在腹內才華,就是一位大儒,只不過他還沉寂在黃府之中,尚未讓他滿身才華散發的書香氣震驚天下而已。
吳與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讀書人相輕。
黃昏其實也算讀書人。
但吳與弼知道,黃昏說的就是事實,這不是吳與弼狂傲,實在是編修這本字典,吳與弼這些年看到書太多太多。
像他這樣的人看書,可不是一目十行。
熟讀。
且要知其義。
而解惑。
這才是真正的看書。
黃昏繼續道:「你有才華,如果不願意功名社稷,做一個陶淵明,其實也可以,可是我大明當下的境況你也看見了,人手短缺至極,連地方官學中的傑出人才,都被破格錄用為官吏了,每一屆的科舉進士,也幾乎都直接被用在地方,沒幾個被丟進翰林院國子監去磨礪,因為沒有這個時間,陛下需要人才,或者說,我大明的千萬百姓,需要人才來帶領他們走在光明的道路上。」
吳與弼微微頷首,「道理我都懂。」
黃昏笑了笑,「所以,像你這樣的人才,一身才華,若是用在官場上,自然是大材小用,是天下最可恥的浪費——」
吳與弼眼睛一亮,「你也覺得我不應該去參加科舉?」
如果連黃昏都支持自己,那自己就可以有藉口理由去給父親吳浦、妻子張紅橋解釋,可以正大光明的不參加科舉了。
黃昏搖頭,「不,我要你去參加科舉。」
吳與弼糊塗了。
黃昏忽然顧左右而言其他,「與弼,天氣已經暖和了起來,今兒個一大早我出黃府之後,看著滿街走的小娘子,一瞬之間我有一股錯覺,怎麼回事,怎的我大明京畿已經滿街滿城盡旗袍了?須知早些年,在我和鮮衣布莊的何必在聯手推出旗袍後,也只有煙花巷的女伎喜歡穿旗袍,所以當時我第一錯覺是怎的我大明京畿滿城盡女伎?」
有的旗袍清純,所以黃昏那一剎那的錯覺很詭異,覺得女伎也走清純風了麼,大明的煙花生意已經達到後世水準?
而且女伎這麼一大早就起來了?
吳與弼呵呵一樂。
這些事情他不太關心,但也確實知道,隨著女伎帶起潮流,以及黃府眾多女子牽頭,京畿之中權貴人家的女眷也開始穿旗袍後,隨即傳到尋常百姓家。
如今旗袍已經成了潮流,和襦裙一樣,是女子最為尋常的衣衫。
黃昏繼續道:「待我清醒過來,我很是欣慰,這正是我當年推出旗袍的初衷,接下來空閒後,我還會推出唐裝、襯衫、T恤、西服、皮鞋等一些列衣服,讓大明的服裝文化變得豐富多彩,我要天下百姓,在服飾文化上享有高度的自由!」
吳與弼略微茫然,「這和我參加科舉有什麼關係?」
黃昏斬釘截鐵,「關係很大!」
吳與弼洗耳以聞。
黃昏端起溫茶喝了一口,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知道今天沒有時間去忙其他事情了,在吳與弼這邊出去,還要去找徐家四妹交心聊天。
搞不好晚上還得用實際行動來寬慰徐家四妹。
於是也便不急了。
緩緩的和吳與弼說了很多關於今後大明的工業、政治走向,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告訴吳與弼:不論大明的工業還是政治需求,大明都需要很多的人,尤其是讀書人。
吳與弼漸漸有些明白了。
黃昏最後說道:「所以,要有更多的讀書人,勢必要牽扯到教育改革,而我讓你編修的那本字典,就是教育改革的一個神器,但它的推廣,不僅需要朝堂的力量,也需要有名氣的大儒來推動,叔父黃觀不行,你爹也不行,黃淮這些人也不行,我們需要一個熟讀這本字典後參加科舉中第的一甲狀元來推廣這本字典,更需要這個一甲狀元來擔任起教育改革的重任,這個狀元他今後的餘生,都不會是在仕途,而是在教育天下,他會是一個教育家,一個讀書人,一個名垂青史的教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