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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問黃昏,「你現在這個年紀,還在看《詩經》?我且問你,『詒厥孫謀,以燕翼子,武王烝哉』出自哪一篇,又有什麼典故和意義?」
黃昏懵逼。
特麼的《詩經》我就知道幾篇,如今甚至只記得一些名句,比如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王於興師與子同衣、靜女其姝和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等。
其他的,沒背過!
一時間楞在那裡,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吳與弼也不敢幫腔。
吳溥見狀略微不解,「淮清橋畔的鄉鄰都說你讀書有黃觀之風,為何連《詩經》中這簡單的一句都不記得?」
黃觀可是大三元奇才,古往今來僅有的「六試皆為首」的人。
黃昏無言以對。
吳溥起身從書架拿下《詩經》,翻倒《文王有聲》篇,道:「你且讀一遍。」
黃昏怏怏拿起,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囁嚅著讀了個「文王有聲」四個字,下一句的第一個字「遹」別說是繁體,就算是簡體,黃昏都讀不出來!
一眼望去,那密密麻麻的複雜繁體字,讓黃昏生出錯覺。
我是個文盲。
我一個頭懸樑錐刺股寒窗苦讀十九年的本科生,來到大明王朝竟成了文盲?!
整整一篇《文王有聲》,竟有一半的字都不認識。
狗日的繁體字!
吳溥以指叩桌,略有嚴厲,「讀。」
黃昏心裡一跳。
暗道了一聲別看吳溥平時隨和,嚴厲起來很有點嚇人啊,不愧是當個教書先生的人,深諳嚴師出高徒的道理。
可自己確實讀不了,索性把書一合,道:「我不認識一些字。」
吳溥愣住。
吳與弼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說,「黃昏哥哥,那些字不難啊。」
黃昏腦海里靈光乍現,一臉憂傷的說,「與弼啊,你知不知道一句話,老天爺給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一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反之亦是如此,老天爺給你開了一扇門,就可能關掉另外一扇窗,所以我擁有你們一般人沒有的眼界,但溺水後也忘記了很多的知識。」
這個理由足夠強大。
吳溥還不信黃昏能預知未來,但他又明白,有的人被水溺後,真的會出現腦病,黃昏這種情況也不是不可能。
所幸還認得一些字,不嚴重。
嘆道:「就你理由多,也罷。明日起,重新讀書吧,讓與弼教你,從《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幼學瓊林》等讀起走,近幾年的科舉你就別奢望了,踏踏實實讀書,以後和與弼一起參加。」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吳溥還是希望黃昏能夠依靠讀書出人頭地。
黃昏很憂傷啊,心裡嘀咕著說你家吳與弼根本就沒去參加科舉,不過卻拜師三楊之一的楊溥,然後就這麼開創了崇仁理學。
卻無法發作,吳溥這是為他好。
尼瑪……
《三字經》之類的書對自己這個已經形成了世界觀的成年人而言,根本沒用好嗎。
真正需要看的是《聲律啟蒙》和韻書。
韻書就是字典。
話說……
狗日的繁體字,信不信老子把你拾掇了,分分鐘把你簡化成簡單易懂的現代漢語,然後再弄本《新華字典》。
咦?
這個主意硬是要得。
反正朱棣要修《永樂大典》,耗時幾年,數千讀書人參與其中。
找他借點人就行了。
第15章 朱棣登基
第二天吳溥去翰林院點卯應班,出門之前千叮萬囑,讓吳與弼教導黃昏,今日只做一件事:認讀《三字經》全文。
吳溥一走,黃昏就開溜。
被吳與弼一把拉住,說黃昏哥哥你今天要是不認讀《三字經》所有字句就不能讓你出去。
小眼神無比認真。
黃昏也是無奈,又不好打擊這位未來教育家的積極性,只得去書房。
好在《三字經》簡單。
前後沒到半個時辰,黃昏全部認完——畢竟《三字經》耳熟能詳,遇見繁體字參照現代版本,也能認讀完。
黃昏一溜煙跑了。
留下吳與弼瞠目結舌,訥訥的說了句果然不愧是黃觀的侄兒啊。
讀書真厲害!
這才半個時辰不到就認讀完三字經,自己當年可在這上面吃足了苦頭。
黃昏出去瞎混,吳與弼回到書桌前,繼續兩耳不聞窗外事。
黃昏出了城。
找到本地人問路,頂著炎炎夏日,在一處荷塘摘了大量盛開的荷花,又在一條泥河裡挖了一大口袋的蚌殼。
回到家吳與弼剛做好午飯。
依然稀飯和榨菜。
這段日子都會這樣,直到朝廷重新發薪俸,吳溥有了收入後才能緩解貧困。
第一步,提取荷花之中的香油。
條件簡陋,只能採取蒸餾法。
黃昏在院子裡翻箱倒櫃,找出幾個沒用的瓷瓶,清洗得一塵不染,這個時代沒有不鏽鋼管,也沒關係,到市場去要了幾根別人賣不掉的竹子。
回家之後對半剖開,將竹子內部關節削乾淨,又讓吳與弼坊間借了個拋光用的木賊,順便去摘了些粗葉。
木賊粗拋,粗葉再細磨。
把竹子內部打磨光滑之後,沿著剖開的軌跡合攏,找來繩子死命的綁紮,不留下一絲縫隙,然後將之連接成一個「之」字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