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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僉失魂落魄的離開。
朱棣看向郭資,猛然一拍書桌,「看看,看看,這就是朕的行部尚書,遠在順天,還是要被人拉下水,朕本不想追究此事,由得他去——」
朱棣不說了,深呼吸一口氣,才壓下心中怒意,對郭資,「諸事我皆不交待了,你跟朕多年,深得朕之信任,但一件事務必看重:盯緊漠北,稍有異常,星夜馳報於朕。」
郭資急忙應下。
又弱弱的道:「陛下,其實徐輝祖等人,並非不可救。」
朱棣眼睛一亮,「你有何良策?」
郭資思索了一陣,「這件事,主要在於一個『偽造』兩字,別人誰也沒辦法把這兩個字抹去,但陛下您乃大明天子,您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能讓『偽造』兩字變得正大光明。」
停頓一下,「陛下難道沒發現,黃指揮的章折中,有兩個字格外醒目嗎?」
朱棣拿起章折仔細一看,還真是。
一個「未」,一個「請」字。
全句是:臣斗膽,未請聖意,便作國書。
「未」字極細極小,若不注意,幾乎看不見,而那個「請」字有似乎刻意加粗,而且有點斜,按照書寫的慣例,應該是寫到「未」字時,筆豪無墨了,才會出現這個狀況。
乍然看去,便似「臣斗膽,請聖意,便作國書。」
朱棣當時也沒在意,畢竟黃昏作為讀書人,實則和他叔父黃觀天差地壤之別,黃昏就是個半罐子水。
現在郭資這麼一提醒,才悚然驚覺,這應該是黃昏別有用心。
朱棣若有所思:「難道說……」
郭資頷首,「黃指揮這個手段非比尋常,若是流傳出去,易被人詬病,所以此事必須極其隱秘,絕不可再被他人知,因此他不敢在章折中提及,也不敢密信告之陛下,只能在章折中如此隱晦的請求陛下出手相助。」
朱棣眼睛亮了。
他真沒想到,黃昏這小子竟然落子周密至此,這哪是人力可為,簡直就是神來之筆。
第365章 可憐又很蠢的殿下
明月東升,天地間一片銀白。
快晚春了。
空氣中瀰漫著微微的燥熱,以及淡淡的青草香味,燈火輝煌的庭院裡,奴僕往來丫鬟奔走,儘是人間繁華。
徐妙錦坐在院子裡,卻覺孤單。
夫君已在詔獄數日,尚無好好戲,今日又聽在尚寶司任職的二兄徐膺緒說,以駙馬王寧為首,十多位朝堂武將上章折送遞乾清宮,要求三殿下朱高燧嚴查偽造國書一事,若是當真,則定罪,以儆效尤,若是等陛下回復在審問,安南的使臣到大明一看,發現是封假國書,則大明顏面無存。
朱高燧見狀,只好假惺惺的說,既然大家都認為此事應急,我也不能置國家利益於不顧,縱是父皇責罵,也要肅清惡行。
遂大筆一揮,決意明日在大慶殿親自審問,若是罪證確鑿,將按律法處置。
徐妙錦像無頭的蒼蠅。
只好去求長姐。
徐皇后也是無奈,她雖然是後宮之主,但後宮不可干政,何況是涉及到邦國的國家大事,她縱然想救兄弟徐輝祖和妹夫黃昏,也有心無力。
徐妙錦沒辦法了。
她相信黃昏,可已經到了這個關鍵時刻,也不知道夫君究竟落了什么子,這一次不像三司會審,找個張定邊出來就能解決。
按照二兄的分析,誰也救不了,陛下也不行。
緋春輕輕過來,給徐妙錦披了層輕紗,柔聲說,小姐,那個叫黎利的安南人近期總是早出夜歸,讓人去盯了下,發現他一直在走訪我們家時代商行的店鋪,又去找了很多購買了我們商品的人詢問,也不知道他在弄什麼。
徐妙錦沒甚情緒,「隨他去罷,估計是想和姑爺合作吧。」
又問道:「西院那邊如何?」
緋春說娑秋娜她們歸來之後,很是安寧,除了娑秋娜,其他女子都在養傷,倒是烏爾莎經常逛出西院,還找我說過話,可是我真不懂西域言語,烏爾莎也不懂我們大明官話。
猶豫了下,還是道:「我覺得烏爾莎似乎是在詢問姑爺的事情,她好像很關心姑爺,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不對勁啊。」
說這話的時候,緋春的語氣有點酸。
只是她自己沒察覺而已。
徐妙錦嗯了聲,烏爾莎確實有點怪,從安南歸來後,幾乎不敢正視自己,甚至於有時候發現她看娑秋娜時,情緒也很複雜。
大概、或許、可能,發生了什麼事吧。
徐妙錦一聲長嘆。
不重要了。
她只想夫君好好的從詔獄歸來,其他任何事情都不再是事。
西院。
娑秋娜在燈下看書,其他女子嘰嘰喳喳說著,娑秋娜不經意間抬頭,發現烏爾莎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以手撐著臉,望著月亮痴痴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
起身,出門,來到烏爾莎身邊坐下,笑道:「思春了?」
烏爾莎悚然驚醒。
神色有些慌亂。
娑秋娜心中暗暗奇怪,從安南歸來後,烏爾莎確實變得有點奇怪了,總感覺她心不在焉,似乎在擔心什麼事。
正欲和她談心,卻見烏爾莎倏然躥了出去,寒光一閃,黑暗中倏然響起聲音,「手下留情,我是來給你們女主人送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