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頁
飯後,小廝們和丫鬟們領了紅包各自去收拾府邸各處——鬧洞房這個傳統節目被主家黃老爺給取消了,不取消不行。
徐輝祖從始至終都黑著臉。
飯後洗漱了一下,黃昏看著焦躁不安的徐輝祖,無奈笑道:「去書房談談?」
徐輝祖黑著臉去了。
黃昏又讓人去請黃觀,小廝回報說在書房等老爺。
倒是省事。
黃昏來到書房,黃觀和徐輝祖已經落座,從輩分上來說,黃觀要高一輩,不過大家都曾同朝為官,又是熟人,倒也沒拘禮。
平坐。
反倒是讓輩分最低,但卻是主人的黃昏坐主位。
落座之後,黃昏對如坐針氈的黃觀簡單說了下今日的事,這一波三折的兵變,朱棣和梅殷之間的對局,已經黃昏的查漏補缺,聽得黃觀是連聲驚嘆。
說完之後,黃昏道:「叔父,你既在仙人台見過兩軍大戰,可曾看見那數千人的屍首?」
黃觀頷首。
黃昏又問道:「那敢問叔父一句,這數千人沒有妻兒父母乎,這數千人中,叔父可知道其中一個人的名字?這數千人的死,究竟有什麼意義,是為了讓大明的疆域之內,再起一場禍延數十、數百萬人的戰亂乎?」
良心三連問。
黃觀張嘴欲言,卻回答不出來。
黃昏嘆道:「站在我的立場,梅殷此事大錯特錯,可站在叔父的立場,梅殷似乎是正確的,他是為了還建文正統,這且不論,須知對錯,自有青史後人來評斷。」
「但問叔父一句,梅殷去福建後組建小朝廷,受苦的人是誰?是他梅殷嗎?是朱棣嗎?」
「不是!」
「是盼兒從軍歸的老父母,是盼父的幼兒,是盼夫的小娘子,是無數個普通家庭,他們剛從靖難之戰的苦難中走出來,卻又要面臨一場戰亂。」
「若是梅殷到了福建,這一場戰亂不可避免。」
「可是,有沒有想過,大明好不容易迎來了休養生息的機會,卻要在這一場戰亂中喪失殆盡,山河動亂,外族是否又會繼續南侵,重演百年前的崖山海戰?」
「叔父,我等讀書一生,出仕一世,是為功名乎,是為金玉嬌娘乎,是為君王乎?」
「都不是,至少侄兒不是。」
「侄兒只是為江山社稷,為大明萬民而出仕!」
黃昏頓了一下,有些憂傷,「可惜,世間人多是梅殷之流爾,端的是可悲可嘆。」
黃觀被說的啞口無言。
不是沒有說辭反駁。
而是他覺得,侄兒這一番話本就是書中的聖賢道理,只不過大多時候,被大多數讀書人讀進了狗肚子裡。
須知戰亂本是苦百姓。
靖難餘暉
第216章 夫為妻綱
三元狀元啞口無言?這一幕讓徐輝祖看得暗暗伸了個大拇指,其實他自己亦是如此,覺得黃昏這番話讓他很有些汗顏,更多時候,徐輝祖考慮的是徐家。
而不是天下。
所以……難怪這貨這麼受朱棣青睞,格局不一樣啊。
恐怕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讓朱棣如此。
朱棣登基之後在政治上的種種舉措,徐輝祖都看在眼裡,知道這位藩王出身的天子,看得很遠,有著遠超一般帝王的格局。
黃昏和朱棣,就是一條路上的人。
黃昏道:「叔父,有些道理你比侄兒更懂,只是因為你在朝堂之中,承受了建文恩惠,所以拘束了你的眼界,不過如今天下的局勢下,叔父不能再這樣束縛你自己了,你可是六首第一的三元狀元,還是連中,古往今來唯你一人,如此大才,可莫要辜負了這大好河山。」
頓了一下,「大明在等你。」
黃觀不語。
心中思緒萬千。
黃昏道:「侄兒還有事,叔父不妨再思忖一二,這一次出了詔獄,就不用再進去了,考慮一下,是去和解縉一起編修全書,還是去地方治理政務罷,相信侄兒。」
徐輝祖一臉黑線。
你還安排黃觀?
你都自身難保!
黃觀一聲長嘆,「讓叔父再思忖一二。」
黃昏也不強求,笑道:「如此,那叔父再斟酌罷,待過幾日,侄兒從詔獄歸來,帶叔父去見一些人,相信會改變您的看法罷。」
起身,對黃觀道:「叔父且在書房待一會,侄兒等下會有個禮物給您。」
對徐輝祖道:「去婚房那邊?」
老子要去掀紅蓋頭了。
老子要去洞房了。
迫不及待的那種!
徐輝祖亦起身,對黃觀行禮,「黃侍中稍等,待我忙完,還有一些事想和黃侍中討論一番。」
黃觀急忙起身還禮。
黃昏和黃昏一起來到隔壁,緋春、吳溥夫婦、吳與弼等人站在門口。
雖然滿臉不樂意,還是福了一福,喊道:「姑爺。」
黃昏:「哎!」
渾身舒爽,忽然一臉賤笑,「緋春呀,這姑爺喊得真是讓人渾身舒爽,再喊兩聲?」
緋春一臉無語。
一旁的徐輝祖更是無語。
這……
還沒洞房就調戲陪嫁丫鬟?
你置我家三妹於何處!
黃昏也知輕重,不急不急,錦姐姐都嫁過來了,緋春還跑得了麼,笑眯眯的對徐輝祖道:「祖哥稍等,容我先去和錦姐姐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