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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伴伴啊,內廠和西廠聯合查辦皇莊一事,內廷這邊都知道了吧。」坐在龍椅上的崇禎皇帝,撩了撩袍袖,看向恭敬而立的曹化淳,語氣淡漠道:「朕想問問曹伴伴,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呢?」
心裡一緊的曹化淳,跪倒在地上,說道:「皇爺做的英明,皇莊本是內廷的財源,可總有……」
「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朕就不想聽了。」
崇禎皇帝端起茶盞,呷了一口,對曹化淳說道:「曹伴伴,在此之前,你是否牽扯其中?還有內廷十二監四司八局,那些太監是否牽扯其中?
朕想聽實話,這也是朕給你的唯一機會,若是曹伴伴此時還欺朕,到時若真查出來了什麼,就別怪朕無情了。」
跪在地上的曹化淳,身上冒著冷汗,說實話,他的確是牽扯其中了,只是他並沒收受銀子,但名下卻多了不少田產。
「皇爺,奴婢該死!罪該萬死!」
心生畏懼的曹化淳,頻頻磕頭認罪道:「奴婢……一時叫豬油蒙了心,收取了幾百畝的上等水澆地,皇爺,念在……」
清楚明末是什麼德性的崇禎皇帝,對曹化淳所講的這些,心裡並不奇怪,甚至可以說是毫無波瀾。
不過為了敲打曹化淳,使其成為自己手裡的一把刀,崇禎皇帝故作憤慨的拍案而起,快步朝曹化淳走來。
「砰!」
崇禎皇帝抬腳就踹在曹化淳身上,劍眉倒張的指著被踹翻的曹化淳,厲聲喝道:「枉朕這般信任你!」
「你也是跟在朕身邊的老人了,明知皇莊這邊生出家賊碩鼠,不想著為朕分憂,卻敢背著朕做出這樣的事情。
丟人啊!
你也是信王府的老人了,在內廷當差才多久,先前朕那般信任你,叫你辦案,沒成想還染上這等毛病了。
是不是這次朕沒創設內廠和西廠,調集大批廠番出動,對內廷名下皇莊出手,你還要一直瞞著朕啊。」
面對崇禎皇帝的斥責,被踹翻的曹化淳,忙趴在地上磕頭求饒,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內心充滿了恐懼。
正如崇禎皇帝所說的那般,倘若這次沒有內廠和西廠的聯合行動,將刀砍向內廷名下的皇莊,那曹化淳肯定不會講這些的。
不管是在什麼地方,都有著其奉行的一套遊戲規則,外朝是這樣,內廷同樣如此,像皇莊行賄內廷太監,這便是默認的事情。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見頻頻磕頭求饒的曹化淳,垂手而立的崇禎皇帝,冷冷道:「若是膽敢再有這等事情發生,朕絕不輕饒了你。
把貪的東西,全給朕吐出來,詳細的寫出來,呈遞到朕這裡,另向負責此事的王伴伴,繳一份議罪銀,自領二十棍。」
「奴婢謝皇爺不殺之恩。」
有劫後餘生之感的曹化淳,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磕頭謝恩,本以為這次要死的他,沒想到自家皇爺,饒了自己。
不過此後若想再贏的自家皇爺的信任,那就必須要好好表現,否則自己的下場,那絕對是好不了。
「起來吧。」崇禎皇帝眉頭微蹙,看著曹化淳道:「眼下有兩個差事,叫你去辦,一個是跟十二監四司八局的那幫人,都聊聊,凡涉及其中的,以此為標準,向朕密呈奏疏,領罰,繳議罪銀。
另一個以司禮監之名,准許內廷十二監四司八局的人,檢舉揭發,經查屬實者,揭發者可入內書堂,敢有誣陷者,杖斃!」
「……」
曹化淳臉色大變,自家皇爺這般行事,那明顯是想保大除小,在內廷這邊,借審查皇莊一事,展開一次全面的清除。
看著離去的曹化淳,垂手而立的崇禎皇帝,嘴角微微上揚,經此一事後,內廷就算徹底肅清了,跟外朝的聯繫,算徹底斷掉了。
至於那些涉足此事的中低層宦官,沒說的,在查明以後全部杖斃,以儆效尤。
而曹化淳這些被揪著小辮的傢伙,除了賣命效忠自己外,根本就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像私下串聯在一起,行謀害自己之事,這種蠢事,曹化淳他們是絕對不會做的,甚至還拼了命保自己周全。
好不容易才爬上內廷的高位,除非腦袋叫驢踢了,才會做出這等蠢到家的事情。
『還好自己的身邊,有王承恩、方正化這些忠心耿耿的太監。』想到這裡的崇禎皇帝,不免心生感慨道:『不然像這般簡單粗暴的整肅內廷,收拾皇莊,屬實是有些太拙劣了,不過經此一事後,內廷與外朝的聯繫,才算是徹底斬斷了。』
處在這上下擺爛的大明,該心狠手辣的時候,就必須足夠狠,不過有些時候,卻不能一味的去殺,畢竟人若都殺完的話,那誰來替自己辦事?
內廷是制衡朝堂的一股力量,虛弱的內廷,不符合崇禎皇帝的政治目的,所以行殺雞儆猴之事,徹底收內廷之權,就可以了,至於那些沒有利用價值的中低層宦官,死了也就死了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朕來遲了
內廠、西廠奉皇命所展開的行動,對內廷名下的皇莊進行整肅,這給本就不那麼平靜的朝局,無疑又平添了幾分變數。
然對崇禎皇帝來講,他並沒有在意這些,在敲打了曹化淳他們後,便放下手頭之事,出宮前去英國公府了。
在國朝處在動盪之際,被自己委以重任,並在御駕親征離京後,為穩定京城秩序,出任輔政大臣的張維賢,在自己凱旋歸朝前夕,卻重病臥床,身為大明的天子,若對此不聞不問的話,難免會被打上涼薄的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