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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當前國朝所處的境遇,是要求穩的。」
內閣大臣劉鴻訓,在崇禎皇帝的注視下,上前作揖道:「臣不知道歐羅巴各國,譴派使團來我大明何意,不過臣卻知道現在國朝層面,不能經歷任何風險。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遼東的戰事,江南的倭亂,河南的攤丁入畝,山東的衍聖公府案,江南的刺殺案,各地河政整頓等等。
這一樁樁,一件件發生的事情,看起來國朝的局勢很安穩,可實際上卻存在著很多隱患……」
真是夠執拗啊。
劉鴻訓哪兒都好,就是思想有些固執。
崇禎皇帝撩了撩袍袖,看著出言規諫的劉鴻訓,其實對他的這種想法,崇禎皇帝是清楚怎麼回事的。
怕歐羅巴各國海上勢力,知曉大明所處的境遇,在見到大明的富庶以後,會對大明產生覬覦之心。
事實上歐羅巴的一眾國度,對神州的覬覦由來已久,黃金之國,就是他們認為的上朝天國。
「難道我大明的水師,就都是擺設嗎?」
崇禎皇帝收斂心神,出言打斷劉鴻訓所講,朗聲道:「卿家擔心什麼,朕清楚,可是就因為這些,我大明就要怕嗎?
為什麼要怕?
在天啟朝時,朕的皇兄御極期間,歐羅巴的一些海上勢力,不是沒有想進犯過我大明的疆域。
可結果怎樣呢?
不還是叫福建水師擊敗了?
知道朕為何要召見歐羅巴使團嗎?還是選在這等特殊的時期!
那就是朕發現了問題,過去大明對待開海一事,可謂是走走停停,一直都在原地踏步啊。
但是歐羅巴各國海上力量,卻在我大明原地踏步之際,不遠萬里之遙,依舊將麾下勢力滲透進南洋諸國,難道這背後有什麼影響,諸卿就沒有想過嗎?」
徐光啟、溫體仁、畢自嚴、黃立極、劉鴻訓等一眾大臣,聽聞天子所講,流露出各異的神情。
「都看看吧,這是歐羅巴使團,敬獻的一些海船模型。」崇禎皇帝伸手道:「過去我大明的態度,決定了在海上的船隻,出現嚴重的滯後,或者說是嚴重倒退的態勢,這可不是什么小事!
為何江南諸省沿海一帶,會再度出現倭亂的情況?那不就是有些人,瞧出我大明在海上的虛弱,才這般肆無忌憚的嗎?
都在變,獨我大明不能變?這是哪門子的道理?誰要是能說服朕,言大明從海上遭受威脅,這不算什麼大事,那朕就不再提及此事!」
在崇禎皇帝說著的時候,王承恩領著一幫內廷太監,捧著一艘艘海船模型,走進這大殿之中,徐光啟、溫體仁這些人,看著眼前這些海船模型,心裡卻生出了不同的想法。
第五十三章 萬國坤輿圖
讓大明真正的開海,是崇禎皇帝要堅持做的事情,一個小冰河時期,一個大航海時代,這兩者並存的大背景下,能夠持續的通過海外獲取財富,轉移部分矛盾,是維繫大明安穩的一條主脈絡。
過去大明在海事方面走走停停,動輒就是閉關鎖國,根源是不想叫民間資本,介入到對外海貿上,想將獲取的白銀都流進國庫,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為此也發生很多事情。
調整大明對外政策和態度,是一個周期性強的事情,這不是朝夕間能夠做成的,這需要調整的東西很多,特別是主要的框架,倘若這個根基打不牢,遲早還是要出大問題的。
所以才會有天津開海,才會有漢盟,才會有皇明海貿總會,崇禎皇帝是通過自己掌握的優勢,打出一套組合拳,繼而逐步的調整和改變。
「想當初在成祖時期,三寶太監鄭和七下西洋,彰顯我大明國威。」
崇禎皇帝面露倨傲,環視殿內群臣,朗聲道:「所造大明寶船更是冠絕天下,那時大明的海上力量,是何等的強盛啊,沿途停靠的那些國度,無一不想請封藩屬之名,得我大明庇護,可是再看看現在呢?看看人家的海上戰船,都厲害到何等程度了,而我大明的海上戰船呢?」
有一說一,曾經大明的造船業,是非常繁榮發達的,所造出的海船,不管是體量,亦或是噸位,再或者性能,拿出來都是力壓諸國的,可現在大明的海船,特別是那些戰船,根本就不行了。
這也是崇禎皇帝為什麼叫精通器械的王徵,前去登萊培養造船領域的人才,逐步扶持大明官方的造船業。
單一的對外開海通商,如果沒有絕對的海上力量做支撐,對任何膽敢染指大明海貿的群體,給予堅決的痛擊,那對外表現得越是富庶,最後就會招來群狼惡撲!
「陛下召見歐羅巴使團的人,臣覺得沒有任何問題。」
畢自嚴此時上前,作揖道:「從天津開海通商以來,國朝僅在海關稅一項,每年就增收一筆不菲的財源。
或許說現在國朝遇到的問題,有些複雜,但是正如陛下所言,這絕不代表著大明,沒有任何招架之力。
恰恰相反,叫歐羅巴各國使團的人,了解我大明的強盛,是能促成對外海貿的進一步發展的。」
畢自嚴是大明財相,其考慮的問題很純粹,那就是銀子,戶部尚書,是最不好做的,畢竟牽扯到糧餉,再簡單的事情,最後都變得不簡單了。
畢自嚴的心裡很清楚,從天津撤衛設州,尊奉天子旨意對外開海通商,究竟觸碰到多少人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