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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先想,半個時辰後,朕會在皇極殿召開朝議。」
崇禎皇帝將手裡的文書,遞到周延儒、徐光啟眼前,神情淡然的說道:「剩下的事情,朕都會安排好的。」
「臣……領旨!」
「……臣領旨。」
周延儒、徐光啟躊躇再三,最後皆拱手作揖道。
「嗯。」
崇禎皇帝應了一聲,隨後對王承恩說道:「王大伴,派人去文華殿,傳朕口諭,在京五品以上官員,半個時辰內,皆趕至皇極殿,參加大朝議!」
「奴婢領旨!」
王承恩當即拱手應道,隨後便匆匆走出正堂,安排人手,前去文華殿那邊,傳達天子口諭。
垂手而立的崇禎皇帝,此刻就靜靜的站在原地,眸中閃爍著精芒,神情間透出冷厲。
既然當前所處的包圍圈,暗藏著太多掣肘,那朕索性就跳出這個包圍圈,扶持起一批勛戚大臣,叫他們跟朝中的東林黨、文官斗上一斗。
有重重保護之下,這神京就算是亂,但該做的事情,那還是要推進做下去的。
留在神京的張維賢、曹化淳、駱養性、溫體仁等人,在這樣一種態勢下,只要抽掉他們可能消極懈怠的根底,那迫於現實,迫於壓力,就算是再難,也必須硬頂著向前!
同流合污?
握手言和?
那純粹是痴心妄想!
第六十章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崇禎二年十月初二,申時三刻。
「啪,啪……」
清脆的靜鞭聲,在皇極殿外迴蕩著,身穿各色官袍,綴著不同補子的在京五品以上官員,齊聚皇極殿內外。
彼時在皇極殿內,站在朝班裡的眾高官,手握朝笏,一個個神情各異,心裡暗暗揣摩著,天子傳口諭,啟皇極殿,召大朝議,到底所為何事。
有別於朔望朝,常朝,有明以來,大朝議,乃國朝最正式的朝會,非皇極殿不可開,非國朝大事不可開。
在當前這等局勢之下,崇禎皇帝鬧這麼一出,叫朝中眾多大臣,都不清楚天子到底想幹什麼。
「陛下駕到~」
王承恩的聲音,迴蕩在皇極殿內,而殿外候著的宦官,則傳唱著,這叫皇極殿內外所站群臣,無不神情肅然的持朝笏而立。
崇禎皇帝緩步朝龍椅走去,神情看不出喜悲,彼時的皇極殿內,靜的連根針的聲音都能聽到。
「跪!」
當崇禎皇帝坐於龍椅上,看著朝班中所站群臣,王承恩踱步向前走了數步,那身紅袍蟒服格外刺眼,朗聲道。
以韓爌為首的廷臣,稽首行跪拜之禮,山呼:「吾皇萬歲!」「萬歲!」「萬歲歲!」
看著眼前稽首行跪拜之禮的群臣,坐於龍椅上的崇禎皇帝,雙眸閃爍著精芒,心中卻生出感慨。
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
皇權之下,天下皆臣服在腳下!
難怪人人的心中,都想坐這神聖威嚴的龍椅。
「眾卿平身!」
崇禎皇帝收斂心神,神情淡然的說道。
「謝萬歲!」
在這皇極殿上,行稽首跪拜之禮的廷臣,先後站起身來,整齊劃一的站在朝班之中。
「想來在很多人心中,都疑惑,朕為何突下口諭,於皇極殿召開大朝議。」崇禎皇帝端坐於龍椅上,挺直腰板,朗聲說道。
偌大的皇極殿內,迴蕩著崇禎皇帝的聲音。
站在朝班之首的韓爌、李標、錢龍錫等眾多大臣,神情各異的站著,想通過崇禎皇帝所講,解答他們心中的疑惑。
看著朝班裡群臣的神態變化,崇禎皇帝停頓少許,朗聲道:「之所以這般,是朕有些事情要宣布。」
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崇禎皇帝站起身來,一甩袍袖,朝龍椅前的丹陛走去,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叫很多大臣的心裡都生起疑惑。
「自十月中算起,我大明的臉,算被徹底撕碎了,為何?一向肆虐遼東的建虜,竟繞開遼前防線,取道蒙古,殺奔大明關內而來。」
「建虜究竟糾集了多少兵馬,不知,但此舉卻引國朝震動,京畿民心躁動,朕這個大明天子,當的都覺得羞臊!」
崇禎皇帝的聲音,在這皇極殿內迴蕩著,可所站一眾群臣,卻一個個低下了腦袋,露出各異的神情。
誰都沒有想到,天子在皇極殿召開大朝議,竟提及了此事,這是當前的大明,所不願深究的事情。
「一個個的,怎麼都把腦袋低下來了?原來覺得羞臊的不止朕一人啊,哈哈,朕還以為諸卿,都不覺得羞臊呢。」
崇禎皇帝站在丹陛之上,垂手而立,如炬的目光,掃視著殿內所站群臣,露出幾分帶著自嘲的笑聲。
這一問,叫無數的大臣,那情緒變得低沉起來。
「遼東的事情,朕眼下不想多提,但是這大安口、龍井關、喜峰口等要隘之地,卻在短短數日之內,便先後叫建虜攻破了,還真是叫朕開了眼了啊!」
「丟人啊!!!」
似自言自語的崇禎皇帝,這一聲怒喝,叫殿內所站的群臣,那心裡無不生驚,這滋味實在太煎熬了。
「朕知道,在你們中的不少人,那都生出了不滿,覺得朕不再開明,覺得朕不再光聽言路,開始剛愎自用,開始乾綱獨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