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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巡撫,對於衍聖公府案,你是怎樣想的?
從本輔奉旨離京,趕赴山東以來,就出現各種耐人尋味的事情,本輔沒來山東前,心裡還有些不理解,為何袁巡撫會這般做。
可是現在想想啊,是本輔當初想的簡單了。
鬧出的衍聖公府案,看似牽連的只有衍聖公府,可實則背後糾纏的人很多,甚至影響到的不止山東官場啊。」
站在一旁的袁可立,神情凝重,看了眼周延儒,並沒有出言說什麼。
對周延儒赴山東的一些舉動,袁可立是不能理解的。
治政,袁可立在行。
權謀,周延儒在行。
二人從來就不是一路人。
錯非受衍聖公府案的影響,二人就不會有那般多的交集,畢竟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們就走不到一起。
「本輔知道,袁巡撫對本輔的一些舉動,不理解。」
見袁可立沉默不言,周延儒也不氣惱,笑著轉過身,看向袁可立說道:「做山東巡撫,治理好山東一地,本輔的確比不過你。
可是做內閣大臣,袁巡撫卻比不了本輔。
我們都是大明的臣子,都是陛下的臣子,想要做的事情,其實也很簡單,就是為君分憂,為社稷慮。
或許理念不同,但目的是一致的。
都是想讓大明越來越好。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本輔就擺了一桌宴席,不過想赴宴的人卻有很多,且個個的來頭都還不小,你說本輔能怎麼辦?」
「那依著周閣老的意思,像牽扯進來的地方宗藩,就充耳不聞視而不見了?」
袁可立眉頭緊蹙,迎著周延儒的注視,開口道:「相較於衍聖公府所侵占的土地,這山東諸藩侵占的土地,同樣是不少的。
且他們私底下是存在來往的,這些都是有跡可循的,本撫知道……」
「袁巡撫,既然都是打官司,那集中在一起打官司算打,分開去打官司也算打吧?」見袁可立這般,周延儒保持笑意道。
「本輔此來山東,是奉旨受審衍聖公府案的,只要把此案審好,斷好,那就算是完成陛下的旨意。
至於別的案子,本輔覺得山東巡撫衙門,完全是能處置好的吧?
畢竟最難的案情解決了,難道別的案情,還會是那樣難辦嗎?
河南巡撫孫傳庭,當初是怎樣對付宗藩的,事情鬧得也不小,難道袁巡撫會沒聽到一些情況?
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是縮小影響,縮小範疇,不讓更多的人受一個案情影響,而聚在一起,那樣只會增加難度。」
逐一擊破?
聽完周延儒所講的這些,袁可立的心情有些複雜,當初所謂的衍聖公府一案,山東巡撫衙門之所以難辦,就是牽扯到的並非只有衍聖公府,還牽扯到其他群體,比如宗藩,比如地方官員。
「本輔接到的旨意,是審好衍聖公府案,要是牽扯到其他人,就不算衍聖公府案了。」
周延儒撩了撩袍袖,語重心長道:「袁巡撫的心情,本輔能理解,但是有些事情吧,不像你所想的那般簡單,要是你想審好此案,那就要聽從本輔的安排。
宗藩有理藩院管著,地方官有吏部和刑部管著,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集中精力,審好這個牽扯層面廣,影響範圍多的衍聖公府案!」
第二十三章 尊孔審孔
周延儒很頭疼,從當初奉旨趕赴山東,要負責衍聖公府一案之際,他就想到此案會非常難辦。
畢竟衍聖公府代表的含義不一樣。
事實上到了山東後,了解一些情況,掌握一些真相,周延儒更頭疼了,因為他發現牽扯的層面太廣了。
所謂涉及到侵占數萬畝良田,那只是表象罷了,實則在背後被藏著的,被壓著的,其實還有很多很多。
有些事情甚至是山東巡撫袁可立不清楚的。
衍聖公府在國朝的特殊地位,使得孔家各房發展的很好,甚至私下涉及很多產業,繼而賺取海量的銀子。
「周閣老,那袁可立是怎樣說的?」駱養性一身飛魚服,看向品茶的周延儒,神情凝重的詢問道。
「一個衍聖公府案,倘若不單摘出來去審,就算我等待在山東一年半載,只怕也難以理清楚,更別提審案了。」
「袁可立的態度還算明確。」
周延儒放下茶盞,迎著駱養性的注視,開口道:「雖說他沒有直接表態,但本輔也能看出來,他有所意動。
畢竟他也清楚,衍聖公府案倘若牽扯過廣,想要妥善的解決此事,只怕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一旦別的群體被刺激到,在山東各地鬧出什麼動靜,繼而導致山東不穩,出現亂子,迫使漕運停擺的話,那就不好交差了。」
「這袁可立真夠頑固的。」
駱養性眉頭微皺道:「此人深得陛下的信賴和倚重,特別是赴任山東巡撫以來,在山東做不少事情,更得陛下稱讚。
他過去一直堅持全面審查,無非是想借欽差辦案之名,將山東治下的一些問題,得到妥善解決,這樣他就好向陛下交差了,可是卻把難題交給我們。」
「也不能這樣說。」
周延儒面露笑意,擺手道:「此人想的不是怎樣對陛下交差,而是怎樣向山東的百姓交差,向山東的民心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