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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等動盪的時局下,天子要御駕親征,離開重兵把守的神京,那萬一真要出現意外,大明豈不是要顛覆了。
「朕知道你們心中,都是怎麼想的。」
崇禎皇帝敲擊著龍案,看向沉默不言的眾人,神情淡漠道:「但朕此意決不會改,若不想背負罵名,若不想被建虜攻破神京,就聽朕的旨意!」
第五十九章 跳出包圍圈,叫他們狗咬狗!
所謂政治,就是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要把敵人搞得少少的,這為現階段的崇禎皇帝來講,便提供了武裝鬥爭的核心思想。
既然當前的崇禎朝,不是有東林黨,不是有文官群體嘛,那為何不能有帝黨呢?
正如天啟朝的閹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便是天啟皇帝扶持的『帝黨』,以制衡初期在朝的東林黨。
只是閹黨是以魏忠賢為核心,而非以天啟皇帝為核心,這便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帝黨。
如此也就導致了,在鬥垮東林黨以後,閹黨便替代了東林黨的角色,成了新的守舊派勢力。
「你們是朕最信任的大明肱股。」
崇禎皇帝神情正色,掃視著眼前的眾人,飽含深情的說道:「當前國朝受建虜進犯的影響,正處於動盪之下。
朕身為大明天子,必須要剷除這一威脅!
倘若連朕都表現出懼怕建虜之意,那又如何統御大明上下,叫大明的眾多兒郎,叫大明的良臣悍將,聯手去戰勝建虜?
這麼簡單的道理,只怕連三歲孩童都明白。」
曹化淳、駱養性他們,聽到天子所講之言,那一個個的思緒,變得複雜起來,皆在心裡暗暗揣摩盤算。
這等危險的局面下,天子選擇離開神京,去御駕親征,萬一發生什麼意外,他們又該如何應對?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成國公……」
崇禎皇帝拖著長音道,目光定在朱純臣的身上。
「臣在!」
朱純臣心中一緊,略顯慌忙的拱手道。
「你是京衛都督府的左都督。」
崇禎皇帝淡漠道:「此次朕已決意御駕親征,除了留守宮城、皇城的京衛之外,余者皆隨駕出征。
府軍前衛全體隨駕!
朕只給你一天時間,哪些隨駕出征,哪些留守神京,你來負責調配,此戰若勝,朕按功授賞。
此戰若敗,那便隨著朕一道,去見太祖高皇帝,去見大明的列祖列宗吧。
來,這是朕給你所擬旨意,去軍機處側堂,認真去看,認真去悟,等會兒隨駕面見群臣吧。」
「……臣……領旨!」
內心難掩震驚,情緒複雜的朱純臣,努力穩住心神,走上前,雙手微顫的接過,王承恩所遞來的文書。
「成國公,請隨咱家這邊來。」王承恩低聲說道,有些愣神的朱純臣,嗯了一聲,便在眾人的注視下離去。
「英國公。」
崇禎皇帝看了眼朱純臣,隨後對張維賢說道。
「老臣在。」
張維賢上前拱手道。
「你京營這邊,就簡單多了。」
崇禎皇帝態度堅定道:「朕御駕親征後,神京全面執行戒嚴,五城巡城御史公署,五城兵馬司,皆聽候你的差遣。
神京若亂,朕拿你是問,哪怕朕不回神京,亦能如此!
這幾道旨意,你拿著去看,去悟,別叫朕對你失望。」
「老臣……領旨!」
張維賢忙拱手應道。
此時已回來的王承恩,忙將這幾封文書,遞到張維賢手中,隨後在眾人的注視下,領著張維賢出去了。
「曹大伴,駱養性。」
崇禎皇帝繼續說道。
「奴婢在。」
「臣在。」
此刻在這軍機處正堂,上演著詭異的一幕,崇禎皇帝在講,所點之人在聽,且每個當事人,皆發放有相應的文書。
至於裡面寫了什麼,除了當事人之外,其他人並不清楚。
這也使得一直待在正堂的王洽、李邦華、周延儒、徐光啟等軍機處大臣,心中愈發變得不定。
在這等危險的局面下,天子竟下定決心要御駕親征,此事若在朝中傳揚開來,那將會引起怎樣的震動?
如果說滿朝文武皆反對此事,那這對崇禎皇帝的威望,必將是不小的打擊。
可若是贊同此事的話,那崇禎皇帝的安全,卻又成了問題。
「周卿、徐卿,此次御駕親征,你二人留守神京,常駐軍機處駐所。」
在張維賢、朱純臣他們,悉數離開後,崇禎皇帝站起身來,神情正色道:「王卿、李卿隨朕出征。
期間,隨駕軍機處,所明發上諭,在抵京後,你二人要全權辦理,不得有任何延誤,是否明白?」
說到這裡,崇禎皇帝拿起龍案上僅剩的兩封文書,緩步朝周延儒、徐光啟走來。
「……」
思緒有些亂的周延儒、徐光啟,此刻卻沉默不言,根本就不知該如何回復。
此時在他們腦海里,浮現出神情凝重的張維賢、朱純臣等人,又浮現出神情激動的溫體仁。
天子若真要御駕親征,那朝堂怎麼辦,就算神京進入到戒嚴狀態,朝中那些大臣,到底該聽誰的?
似這般的想法,同樣也在王洽、李邦華心裡生出,在他們的眼裡,天子做這樣的決斷,真真是太獨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