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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劉鴻訓感慨道:「不來山西出任巡撫一職,老夫是真不清楚山西境內,竟然存在這般多的問題。
現在老夫就有些擔心,新任山西巡撫的傅宗龍,在巡撫山西以後,先前所定的種種部署,是否會持續的推進下去。
就像兩省賑災行署,協助黃河巡撫衙門,聯合整頓黃河上游,一旦出現任何紕漏,都會導致整頓黃河河政出現延誤。」
「放心吧默承公。」
見劉鴻訓這般,陳奇瑜出言寬慰道:「我等要相信陛下的眼光,更要相信陛下的決斷,山陝能有今日的改變,那皆是陛下英明神武的旨意所致。
像清查各地冤假錯案。
像清查各地侵占官田。
像摸查各地衛所之事。
像清查山陝治下流民。
像聚攏破產者以工代賑……
這一樁樁一件件,無不是陛下所頒密旨,命我等在各地有效推動起來,並充分利用好所籌設的地方賑災行署,才逐步做起來的嗎?
現在我唯一有些擔心的,是山西巡撫一職交接之時,原定裁撤部分衛所一事,在山西這邊是否會出現問題。」
「這也是老夫最擔心的事情。」
劉鴻訓開口道:「雖說傅宗龍是軍機處大臣,可畢竟先前沒來過山西,對一些情況不是很了解,要是影響到兩省統籌裁撤部分衛所一事,那對後續逐步裁撤衛所,並替換成新的駐防體系,可能會造成一些麻煩。」
第三十八章 山陝的新政(2)
人與人是不一樣的,特別是接觸權力者,凡是一方父母官,不管是哪一品階的,其為政理念都是不一樣的。
這就會造成一類現象。
往往是上一任的地方官,在任期間所做種種決斷,新一任的地方官,就會做出一些否定或乾脆不理睬。
特別是遺留下的種種,新一任地方官多數的態度,其實是不想管的,畢竟就算他幫著做好此事,那政績和官聲也不屬於他,純粹是屬於吃力不討好的行為,何況初到一地之際,沒有先熟悉和了解地方情況,就貿然的這般做,其實很容易就會得罪一些人,這不利於後續開展工作。
「兩省統籌裁撤部分衛所,還牽扯到另一項要務啊,倘若前者最不好的話,那後者就不能有效推進。」
陳奇瑜眉頭微蹙道:「將清查裁撤的衛所下轄屯田,悉數劃歸官田所有,此事如果說能做好的話,那就能參考河南巡撫孫傳庭,在河南地清查被侵占官田一事,確保兩省被侵占的官田,能再度重回官府直轄。
此前寧夏衛一帶出現叛亂,其實就給我們敲響了警鐘,想要逐步調整舊有軍制,確保新軍制能平穩推進,就必須要叫涉及到的群體,都能擁有吃飽飯、賺取錢財的能力。
否則任何謀改,都是會加劇群體矛盾,繼而造成地方混亂的。
山陝兩省的那批宗藩和宗室,儘管說先前被陛下嚴懲過,其名下子嗣多被召進京城,前去宗學進修,可是他們背後的關係,卻是盤根錯節的存在。
這一點是不爭的事實啊。
再加上山陝兩省的邊陲,存在著很多軍事重鎮,倘若此事處置不好的話,叫一些武將和將士生出不好的想法,那其實是會引起大麻煩的。」
劉鴻訓神情愈發凝重起來。
儘管說二人所處的位置不同,不過所面臨的問題和壓力,其實都是很相似的,更有甚者,陝西的貧瘠程度,還要比山西更嚴重一些。
「陳巡撫說的沒錯。」
劉鴻訓收斂心神,沉聲道:「過去我們所做的事情,是通過所設地方賑災行署,將各自治下的破產者,都悉數的集中起來。
以防患災情、提前解決的名義,得陛下內帑的支持,先後明確整飭馳道、整頓水利等繁重的大工程。
在此期間還順勢籌建起一批地方官辦諸廠,雖說消耗的錢糧很多,但是卻保證了兩省的破產群體,都被悉數吸納到賑災行署名下。
這也算是為後續陛下譴派人手,來我山陝兩省治下,籌設冶煉、鍛造、紡織、建材等領域產業,算是夯築了較為堅實的基礎。
不過隨著脫產群體的增多,我山陝兩地必須要未雨綢繆,確保區域糧食的供給,不能局限於外來輸送,所以這個清查官田,必須要落實好才行。」
維新變法想要推行起來,不僅會涉及舊領域的謀改和調整,還會牽扯到新領域的謀改和調整。
圍繞土地所展開的部署,崇禎皇帝統稱為舊領域的謀改和調整,需要做的事情很明確,扼制土地兼併,推動攤丁入畝,停止火耗弊政,培育高產良種,釐清官田規模,明確官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
崇禎皇帝要通過上述一系列組合拳,來初步緩解大明的土地危機,避免大明多數的土地,通過不正當手段,逐步流通到少數人手中,上演一場『地吃人』的慘劇。
而上述諸事想要促成改變,不是一股腦就能拿出來的,倘若一旦這般的話,那大明會再度上演叛亂接踵的奇觀。
畢竟土地對守舊派來講,那絕對是他們的命根子,誰要是敢動的話,就算是皇帝老子,那也要擼起袖子理論一二。
這需要在審時度勢下,分批次、分類型、分區域的試行謀改,先在小範圍地域進行相應試行,遇到問題解決問題,遇到麻煩解決麻煩,在總結相應經驗後,再去逐步的擴大範圍,進行新一輪的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