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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在這些年來,朝中遇到很多緊急政務,需要調撥糧餉時,那都是國庫拿一些,內帑撥一些,才使得問題能夠得到解決。
說起來,國庫都不知欠下內帑多少銀子。
一旁的韓繼思,瞥了眼沉默的畢自嚴,心裡卻暗暗感慨,天子對畢自嚴的信賴和倚重,那可真是旁人不能比啊。
就像這些話,但凡是換另一個人來講,只怕依著天子的脾性,早就出言呵斥了。
「韓卿,都察院所查明的那些虧空,是否屬實?」
崇禎皇帝看向韓繼思,開口詢問道。
「屬……屬實。」
被點名的韓繼思,忙收斂心神,作揖行禮道:「就當前所查明的虧空,就高達460餘萬兩。
其中有一部分虧空,是查抄閹黨餘孽時,有一些沒有言明的……」
「這些腌臢事,就別講給朕聽了。」
崇禎皇帝擺手道:「將都察院查明的案牘,悉數移交到東輯事廠,清查虧空的事情,都察院繼續推行。
討債的事情,就交由內廷來辦。
朕不管這些虧空,究竟是怎樣形成的,朕只要這些虧空銀子,誰造成的,誰就給朕補齊。
就算是離任的朝臣,可出現的虧空,是在他任期內形成的,那也要叫他給朕補齊才行。」
這是又要出事情了啊。
畢自嚴、韓繼思的情緒,此刻變得感慨起來。
天子對待虧空的事情,所表明的態度是絕不姑息,甚至還叫東輯事廠進行討債,看來就沒打算輕拿輕放。
這一刻,畢自嚴也好,韓繼思也罷,心裡都生出些許擔憂,接下來的朝局,會因為內廷奉旨討債,將會生出很多風波,甚至會產生很多的影響啊。
第二十一章 這官兒難做啊
虧空,不管是在任何時期,任何局勢下都存在,只是有些補上了,有些沒補上。
前者的性質還好些,最起碼明面上的帳清了,不管補上的銀子是怎樣來了,至少表面的帳能看得過去。
後者的性質就惡劣了,明明帳對不上,卻不找補回來,久而久之,就會變成壞帳、爛帳。
想要有效的整頓大明腐敗吏治,那就要找個好由頭,不能師出無名,就悶聲開始整頓吏治。
這樣矛盾就會集中。
找個好由頭,讓文官群體不能集中,不能聯合,讓他們自顧無暇,唯有這樣,也只有這樣,才能逐個擊破。
「溫閣老,您說這算什麼事情吧。」
閔洪學眉頭緊鎖,攤手看向溫體仁,「陛下好端端的為何要清查虧空啊,鬧得朝野間是人心惶惶,韓繼思這個傢伙,明顯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啊。
都察院的那幫御史,一個個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這才清查多久啊,就查出400多萬兩的虧空。
本以為國朝所面臨的局勢好了,不再像先前那般艱難,可現在這樣一搞,只怕這大好的局勢就會遭到破壞啊。」
「你欠下多少虧空?」
溫體仁眉頭微挑,迎著閔洪學的注視,平靜道:「那幫傢伙,一個個都欠下多少虧空?」
「這……」
閔洪學一時躊躇起來。
他此來溫體仁的公事房,就是想來訴苦的,本以為天子下旨命都察院清查虧空,會受朝野間的輿情影響,考慮到朝局安穩,不會這般大張旗鼓的清查。
甚至畢自嚴前去乾清宮覲見,此事都引起不少人的關注。
儘管沒有人知曉,畢自嚴究竟想說什麼,然不少人依舊能揣摩到,畢自嚴是想規諫天子。
畢竟當前的朝局,看上去是那般安穩,可實則卻暗潮洶湧啊。
一個江南刺殺案。
一個衍聖公府案。
一個涉及鹽政的整頓。
加之過去崇禎皇帝所推動的種種改變,其實一直都在風波中產生影響,這也使得很多人心生不滿。
大明需要的是深居內廷的天子,而不是一個愛折騰的天子,畢竟天子愛折騰,那倒霉的就是臣子啊。
可隨著崇禎皇帝步步為營,使得大勢傾斜於皇權這邊,繼而導致很多事情,其實不受文官群體的控制。
「怎麼?折騰出的虧空多了?」
見閔洪學沉默不言,溫體仁雙眼微眯道:「還是說現在都察院查明的虧空,有不少還沒查出來?」
「是~」
閔洪學擦了擦額頭,儘管沒有汗,可內心緊張的他,依舊是下意識做出這等舉動。
「那就設法找補吧。」
溫體仁眸中掠過冷芒,「你難道還沒看清楚嗎?陛下清查虧空的決心,是不受任何事態影響的。
讓都察院當急先鋒,和朝中有司衙署撕破臉,戳破那些暗藏著的虧空,就是想立威,就是想要帳。
而譴派東輯事廠專司討帳事,那目的就更明確了,分工明確,一個專查,一個專討,威要立,銀子也要。」
「可是……」
閔洪學急了,看向溫體仁說道:「很多虧空,那都是從天啟朝遺留下來的,難道這些也要討要回來?甚至……」
「這就是陛下的手段。」
溫體仁出言打斷道:「讓東輯事廠專司討帳事,就是不管溯本求源下,追溯到什麼時候的虧空,都要一一的討回來。
這事兒,陛下占著大義啊。
虧空,是瞞著天子搞出的,現在查出來了,你說這些虧空銀子,陛下會不索要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