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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各懷心思離去的眾人,坐在龍椅上的崇禎皇帝,心裡暗暗說道:『在天津撤衛設州,具有較強的政治目的。
倘若此事謀成,並取得相應的成效,那對後續在遼東的布局,乃至是整個北直隸的調整,都會起到極為積極地作用。』
大明衛所制,這個明初時期的鎮國神器,漸漸隨著時間的推移,加之五軍都督府的逐步架空,成了消耗大明元氣的毒瘤之一。
而提及到這件事情,又不得不去提,大明鐵飯碗般的戶籍制度,同樣作為明初的鎮國神器,當前卻也成了大明的毒瘤之一。
大明僵化的戶籍制度,使得祖上是幹什麼的,那子子孫孫就會幹什麼。
就好比。
挑大糞的,世世代代就挑大糞。
種地的,世世代代就種地。
做鐵匠的,世世代代就做鐵匠。
像這樣的一種制度,對明初剛從群雄爭霸的戰亂時代,剛剛走出來,地多人少,百廢待興,那的確是維穩局勢的良政。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人口的激增,隨著土地兼併的嚴重,漸漸的各種問題和矛盾,也就跟著暴露出來了。
崇禎朝的大明,就算應了那句老話,封建體制下的王朝,建國初期的開明,中期的興盛,晚期的末落。
恰恰……崇禎皇帝就處在沒落的時期。
簡單的勤政克己,不想出切實的解決辦法,就算把自己累死了,那也改變不了既定的命運啊。
「皇爺……陳延生、李明忠求見。」
韓贊周欠身走進東暖閣,對陷入沉思的崇禎皇帝,拱手道。
「宣吧。」
在天津行撤衛設州事,並非嘴上說說那般簡單,這期間牽扯到諸多層面,想做好這件事情,並不太容易。
相比較於臨設的天津巡撫、天津總兵官。
天津三衛可是常設的。
還有個天津整飭兵備道。
且天津是北直隸的漕運通衢之樞紐。
京城這邊,但凡有權有勢的主,那可多在天津那邊,派人經營著自己的產業。
圍繞大運河所形成的漕運,是維穩大明統治的經濟命脈。
大明能夠奉行『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理念,都是靠著漕運支撐的,若是沒了南糧北運的漕運,那還是趁早歇著吧。
「臣陳延生……拜見陛下!」
「末將李明忠……拜見陛下!」
天津知州陳延生。
天津將軍李明忠。
這是崇禎皇帝幾經篩選,才在心裡明確下來的。
「免禮吧。」
崇禎皇帝伸手示意,淡然道:「韓贊周,給兩位卿家賜座,看茶。」
「喏!」
在二人驚疑的注視下,韓贊周指揮著殿外宦官,進來搬墩子,端茶,這叫陳延生、李明忠多少有些惶恐。
他們不是很清楚,天子這般禮遇他們,究竟是為了何事。
「兩位卿家,朕有件事情,要跟你們講講。」
崇禎皇帝端起茶盞,呷了一口,說道:「朕打算在天津那邊,撤衛設州,內閣和軍機處那邊,朕已叫他們明發上諭。
天津知州一職,將由陳卿出任,具體需要怎麼做,朕擬定了一份詳細文書,到時陳卿可結合天津的實況,依計行事即可。
天津將軍一職,將由李卿擔任,朕同樣也擬定了一份詳細文書。
李卿擔任天津將軍,從忠勇軍抽調三千精銳,另朕從西苑講武堂選定一批將校,隨李卿一同開赴天津。
到任以後即行汰兵減餉事,所轄定編為兩萬眾,若是奉旨援遼,或者奉命援遼,可臨時招募隨軍輔兵。」
「……」
陳延生、李明忠面露驚愕,聽著天子所講之言,韓贊周手裡捧著兩封文書,朝他們踱步走去。
拿到文書的二人,驚愕的相視一眼,這麼大的事情,他們真沒想到天子會做,且還對他們委以重任。
撤衛設州事,背後牽扯到的利益太多,且還是天津那等要地,只怕真做起來,會在朝野間都引起不小的風波。
「兩位卿家,朕知道你們的心裡,都生出相應的顧忌和想法。」
崇禎皇帝站起身來,緩步朝陳延生他們走去,神情正色道:「但是天津這個地界,太重要了。
朕對天津很不滿。
倘若不行此事,那天津遲早是要出大問題的。
你們一個管民,一個治軍,想將此事做好的話,就要聯手配合,而不是相互拆台,這一點要牢記於心。
天津直隸州這邊,何時能真正呈現出來,那對國朝後續攻略遼東,將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臣領旨!」
「末將領旨!」
對陳李二人的忠誠,崇禎皇帝是不懷疑的。
相比較於在對抗建虜期間,所發掘出的陳延生這個人才,其能力是可以的,在軍機處前指期間,也開闊了不小的眼界。
尤其是謀劃遼東攻略時,陳延生也參與到其中了,對一些機密是了解的。
當初將其調離軍機處,去孫傳庭麾下做事,就是鍍金,積攢經驗,為的就是天津撤衛設州。
至於李明忠就更不用提了。
作為毛文龍的舊部,在孔有德他們叛變,想說服其背叛大明,人家斷然拒絕,似這樣忠心耿耿之輩,崇禎皇帝豈有不重用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