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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穩期的內閣首輔,很多時候就是夾在中間做人,卻往往又是里外不是人。
韓爌不是沒想過擺脫這種處境,可除了上疏請辭外,根本沒其他更好的辦法,可偏偏這個位置,又不是他想請辭,就能請辭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 帝怒
「皇爺……那些宗藩,一個個都哭窮,說王府空虛沒有銀子。」王承恩神情有些躊躇,對崇禎皇帝作揖道。
「通州那邊所派太監,多次呈遞奏疏歸京,言福王他們求見皇爺,想……」
「他們能有朕窮嗎?」
崇禎皇帝放下御筆,輕笑道:「一個個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朕都把話講到這份上,還是不死心嘛。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吃的、穿的、用的全部減半,將服侍在他們身邊的宦官,全都集中起來看押。
朕有的是時間,跟他們耗下去。
什麼時候諸藩的子嗣歸京了,所捐銀子抵京了,他們才能離京歸藩,叫曹化淳帶一批東廠的人,去通州接管。」
「喏!」
被傳召進京的北地諸藩,倘若按照崇禎皇帝所定份額繳納,那能讓內帑增收五千多萬兩銀子。
哪怕是這筆銀子,耗費個半載年限,才能分批入庫內帑,這對崇禎皇帝來講,亦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賺銀子嘛,不磕磣。
敲詐大明的宗藩群體,拿走他們積攢的銀子,同時不叫各地宗藩,將自身損失給轉嫁到地方,那就要拿捏住他們的命脈。
子嗣,無疑是最好的。
畢竟香火傳承這件事情,對這些地方宗藩來講,都是極受重視的,他們享樂的同時,也想叫子孫後代承襲爵位。
所以崇禎皇帝並不著急。
「皇爺,內閣首輔韓爌求見。」
王承恩剛走,殿外一名宦官,就進殿稟明。
「宣。」
崇禎皇帝言簡意賅道。
韓爌這個時候進宮覲見,崇禎皇帝根本就不用想,就知道是為宗藩進京陛見而來,畢竟外朝的文官群體,聽風就是雨。
對宗藩進京陛見,他們了解不到實際情況,一個個難免就會忐忑難安,所以本能就會做些事情。
「臣……韓爌,拜見陛下。」
「免禮吧。」
崇禎皇帝伏案忙碌著,沒有抬頭去看韓爌。
東暖閣內很安靜。
韓爌捧著一摞奏疏,見天子忙著批閱奏疏,心情難免忐忑起來,不知究竟是該講,還是不該講。
「韓卿此來,是為宗藩進京陛見之事?」
崇禎皇帝拿著御筆,批閱著軍機處所呈奏疏,開口道:「若是因朝中一些大臣,呈遞規諫奏疏,就不必提了。
朕召諸藩進京,是為開設宗學,管束宗藩族裔,叫他們明宗法禮制,別在就藩地那般肆意妄為。」
說著,對眼前這份裁撤京衛所明的成果,進行圈閱,隨著部分京衛的裁撤,這使得國庫的壓力,隨之也減少一些。
儘管不多,但蚊子腿上的肉,也終究是肉。
更何況裁撤掉部分京衛,僅僅只是一個開始,崇禎皇帝會逐步謀改軍制,叫大明軍隊所堆弊政革新。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啊。」
韓爌卻作揖規諫道:「叫各地宗藩族裔,進京到宗學進修,這會給朝廷增添負擔,甚至危害社稷根本啊。
京城乃大明中樞所在,哪怕是進京的宗藩族裔,皆是各地宗藩子嗣,也會產生很多不好的影響。」
「怎麼不可?!」
崇禎皇帝擱下御筆,皺眉看向韓爌,說道:「當初朕御極登基時,就叫內閣這邊,明確約束宗藩的事情。
可今日推明日,明日推後日,最後不了了之了。
除了內閣這邊。
禮部、戶部等有司衙署,對待宗藩這件事情,態度也是如此。
難道非要等到宗藩之事,出現什麼大麻煩,大問題,朝廷才要後知後覺,想著怎樣解決此事嗎?」
其實說起來,大明文官群體,對待宗藩這一特殊群體,所採取的是既提防又放鬆,一切只因其中摻雜了利益。
每年國庫這邊,對大明的宗藩族裔,都會調撥一筆宗祿銀子,用於各地宗藩和族裔,發放他們所得。
只是這筆宗祿銀子吧,還沒有離開京城呢,就少上幾成,沿途經過各級地方,又會少上幾成,最後經各地宗藩去發,這導致很多的底層宗室,根本就拿不到多少宗祿,或者乾脆就沒了。
崇禎皇帝創設理藩院,分走禮部、戶部等有司衙署,涉及宗藩的相應職權,集中到理藩院名下,目的就是斬掉這些弊政。
大明宗藩族裔的宗祿銀子,由理藩院實際發放,且鑑於當前困境,停發掉了宗藩的宗祿銀子,只給底層宗室發宗祿銀子。
「朕叫你當內閣首輔,不是關注這些小事的。」
崇禎皇帝皺眉說道:「對待宗藩的態度,有朕這個皇明大家長,朕想要怎樣處置,就怎樣處置。
內閣這邊,所積壓的那些政務,你都帶頭解決了嗎?
誰告訴你說,開設宗學,就會給朝廷增加負擔?凡是進宗學的諸王子嗣,必須繳納銀子才行。
至於底層宗室的子嗣,這筆開支由內帑進行調撥。
再者言,朕開設宗學,有說過要在京城開設嗎?朕準備在西山籌措宗學,叫他們到此去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