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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心裡有鬼的勛戚,乃至是內臣,都還以為天子這邊,是知曉了什麼秘密,所以才表現得這般。
「陛下……臣等皆是遵守旨意,於神機營行汰兵減餉事。」
新承襲定國公爵的徐允禎,強壓著內心的懼意,上前拱手作揖道:「神機營這邊,淘汰的弱旅、老卒,皆造有名冊……」
「說這些……有意思嗎?」
崇禎皇帝神情冷厲,盯著徐允禎,沉聲道:「真以為朕不知兵嗎?不懂得軍伍之事嗎?!」
聚在崇禎皇帝身後的軍機處、兵部等有司大臣,尤其是王洽、王在晉、黃立極這些人,都瞧出天子盛怒所在。
縱使是朱純臣這幫京衛都督府的勛戚,多少也能揣摩到什麼。
汰兵減餉,你們神機營這邊,汰的是個屁,減的又是個屁啊。
連最基本的營寨修繕,都他娘的沒做到位,臭味都能傳到一里開外。
姑且不論汰兵減餉事,你神機營做的怎樣,單單是入眼所見到的這些,那一看就不是心甘情願奉旨的。
有人要倒霉了啊。
眼觀鼻、鼻觀心的朱純臣、湯國祚等不少勛戚,看著壓著火的天子,一個個在心裡暗暗說道。
「西苑講武堂,進修的勛戚子弟,凡是府上不在神機營在職的,都給朕站出來!」
負手而立的崇禎皇帝,看著徐允禎他們,朗聲喝道:「朕來考考你們,看看你們這些時日,進修的如何。」
「啪~」
整齊劃一的靠腳聲響起,這叫王洽、王在晉、朱純臣等隨駕大臣、勛戚,都頗為詫異的看向西苑講武堂隊列。
「喏!」
符合崇禎皇帝所提標準的,那幫在講武堂進修勛戚子弟,紛紛挺胸喝道,隨後便動作迅速的集結起來。
不管這幫在講武堂進修的勛戚子弟,是否有統兵打仗的天賦和本事,但在西苑進修的那段時間,卻叫他們的改變很大。
「講武堂中、低級將校班,一期學員,集結完畢!請陛下訓誡!」
宣城伯衛時泰之子,衛正輝,從隊列中跑出,在一眾注視下,行至崇禎皇帝身前,抱拳行禮道。
「衛正輝,領著出列的勛戚子弟,給朕巡視神機營中軍駐地!」
崇禎皇帝神情冷厲,盯著衛正輝,說道:「以講武堂所學為標準,一炷香為限,評判神機營中軍駐地。」
「喏!」
衛正輝抱拳應道。
在西苑講武堂這邊,所傳授的軍禮有兩套,一個是大明現行軍禮,一個是崇禎皇帝所創的敬禮。
大明新軍沒有操練起來前,這幫西苑講武堂的進修學員,隨駕在外時,皆以大明現行軍禮來論。
西苑講武堂的諸多東西,或許在這幫勛戚子弟口中,或吳三桂他們口中,會多少傳出去一些,但是相應的影響並不大。
「西苑講武堂,中級將校班一期全體,分成兩個小隊,由今日輪值生帶隊,前去神機營中軍駐地……」
領命歸隊的衛正輝,在不少驚疑的注視下,對眼前挺拔而立的袍澤,開始發號施令。
「咚咚咚……」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在神機營中軍駐地轅門一帶響起。
懂兵的王洽、王在晉這幫大臣,包括隨駕的吳三桂,以及不少在職勛戚,臉上多少都露出驚異的神情。
一直以來,在京的勛戚子弟,那多是以紈絝著稱。
當初崇禎皇帝下詔,命及冠的勛戚子弟,悉數都進府軍前衛,不少人的心裡,其實都是無所謂的態度。
一幫只懂得享樂、禍害的勛戚子弟,就算全都被天子招走,那又能怎樣呢?
只是瞧見衛正輝這幫勛戚子弟,所表現出的種種,叫不少人的想法改變了。
「王樞輔,您說陛下此舉,是想嚴懲神機營的在職勛戚嗎?」王在晉側首對王洽,低聲道。
「只怕是這樣。」
王洽點頭道:「此番軍機處和兵部的官員,被陛下召來不少,來神機營這邊時,本官還在想……但現在一切都明朗了……」
此時在崇禎皇帝的身後,像王洽、王在晉這般,小聲議論的大臣和勛戚,有很多。
對身後傳來的種種議論,崇禎皇帝並沒有多加理會。
一個汰兵減餉事,是否為積極響應,還是陽奉陰違,僅僅看駐地營寨的情況,那就能瞧出來。
駐地營寨髒亂差的環境。
像這樣的一眾陋習,在巡視神樞營時,崇禎皇帝就表明厭惡之意,但凡是眼睛沒塞進褲襠里的,都能瞧出來。
懂規矩的勛戚也好,武將也罷,亦或者內臣,那都知道天子喜好,明白行汰兵減餉事,該做些什麼。
再者說一處駐地營寨,駐紮有萬餘眾的兵馬,還有相應的輔兵,縱使是懂一些皮毛的,都清楚安營紮寨時,要解決好集中如廁等善後事宜。
若是連營寨衛生都處理不好,一旦滋生出疫病來,那可不是什麼開玩笑的事情。
「皇爺,您先去鑾駕休憩……」面露憂色的韓贊周,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欠身對崇禎皇帝勸道。
「不用!」
但卻被崇禎皇帝擺手打斷:「朕倒是想要看看,這幫神機營在職勛戚,武將,乃至是內臣,一個個都是怎麼當差的。」
此言一出,叫徐允禎那幫人,一個個都心驚膽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