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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卿所說的這些,朕有想過,但是並不擔心。」
崇禎皇帝放下手中奏疏,撩了撩袍袖,開口道:「就現階段的大明,僅天津一地,對外開放了海禁,還是以中旨的形式開放。
孫卿,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
別看朝中的官員,包括地方的其他群體,個個都張口動搖國本,閉口動搖國本,可真要叫他們,或者背後的人,嘗到甜頭,那事情的性質就不一樣了。
天下熙熙皆因利來,沒有什麼,比金銀帶來的影響更大,哪怕是朕這位大明天子,同樣也不能免俗。」
孫傳庭沉默了。
對天子最後所講之言,他心裡再清楚不過了,叛亂,災害,僅僅是這兩項,每年耗費國朝太多銀子。
從崇禎二年的建虜寇邊,到時下這個時期,折騰出多少事情,雖說國庫所存困境,受一些政策的變動,得到較大的緩解。
但若是沒有天子內帑支撐,想叫大明在這等混亂時局下,能相對平穩的渡過,並非是件容易的事情。
「朕想要打破壟斷,想在天津形成新的壟斷,即海上貿易!」
崇禎皇帝站起身,緩步向前走著,正色道:「江南,是我大明最富庶的地域,但暗藏的問題,卻也是最多的。
朕用了幾年的時間,才慢慢理清楚,才慢慢悟明白,這背後所代表的複雜利益網。
各種由頭的偷稅漏稅,各種形式的逃稅,甚至是抗稅,無一不再表明一點,國朝對這個地域,實際掌控是很差的。
孫卿可曾知曉,大明在海禁一事上,是反反覆覆,可實際上不管是禁海,還是開海,在江南沿海地帶,存在著極為龐大的私下海貿。
大明的茶葉、絲綢、瓷器等物,那在大明之外的疆域,可是價值千金的奢侈品,只有最富裕的那一部分,才能享受的啊。」
孫傳庭:「……」
對天子所講的這些,孫傳庭其實並不知情,包括多數的大明文官,其實也都不是很清楚,或者乾脆就不知道。
唯一知曉此事的,多數是出身江南籍的文官,可對待這些事情,哪怕是他們清楚,也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原因很簡單,利益使然罷了。
「不知孫卿是否想過一點。」
崇禎皇帝伸出手,笑著說道:「相隔大明萬里之遙的歐羅巴,那一批批赴明的傳教士群體,究竟是為了什麼,要來到大明呢?
他們真的只是單純為傳教嗎?
不盡然吧。
包括歐羅巴各國,不管是海上武裝,還是諸多海商,為何都盤踞在南洋諸國,甚至想打開和大明聯繫的地方?
孫卿清楚這些代表著什麼?」
「臣愚鈍,不是很清楚,陛下所講的這些。」孫傳庭遲疑剎那,作揖行禮道:「……究竟是代表著什麼。」
「當然是為了利益。」
崇禎皇帝微笑著說道:「先前,朕曾和湯若望他們交談過,就說一件瓷器,還算不錯的那種。
若是在大明治下,能賣幾十兩銀子,那乘船渡海去往南洋,去往歐羅巴,就能賣幾十兩金子。
十倍的差額啊。
甚至這個貿易差額,會更大。
一件尚且如此,那一整船呢?
這能帶來多少金銀?
朕先前算過一筆帳,就江南這個富庶之地,那龐大的官紳、商賈等群體的名下,所窖藏起來的銀子,少說會有兩億兩銀子。」
孫傳庭:「……」
天子所講的這些,顛覆了孫傳庭的認知,畢竟大明每年賦稅,那才多少銀子啊,江南那邊,怎麼可能會藏著這麼多銀子啊。
可惜,這些都是事實。
就這個時代背景下,大明對外的貿易順差,是極為龐大的,歐羅巴各國,辛苦掠奪來的白銀,多數都以這種形式,流入到大明境內。
甚至為不嚇住孫傳庭,崇禎皇帝將這一數額減少許多。
只可惜這些流入的銀子,多數都藏在暗地裡進行,使得大明朝廷這邊,並沒有見到任何好處,甚至還深受其累。
「孫卿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
崇禎皇帝笑著擺手道:「我們可以拭目以待,歐羅巴各國,其實最想要的,就是一個能見到陽光,真正能進行交易的區域。
現在,朕給他們了。
陳延生在天津那邊,設立海關衙署,建天津造船廠,包括之後籌設的天津十三行,人才行署,交易行署等等,都是緊密圍繞開海展開的。
說一個簡單的例子,歐羅巴相隔大明萬里之遙,海上的情況極其複雜,危險隨處可見,但為何他們打造的海船,卻能承受這些?
若是大明能吸納他們的人才,積極打造更先進的海船,那針對遼東的局勢,針對建虜的平叛,是否會有較大的改變呢?
畢竟武備院這邊,自西洋傳教士進駐後,所取得的進展和突破,都是肉眼可見的。」
孫傳庭不知該說些什麼。
僅僅通過所聽到的這些,他就能清晰的感受到,天子對天津開海一事,所謀劃的諸多部署,必然是不少的。
甚至天津真的繁榮起來,那諸多部署都一一落實下來,那大明所面臨的困境,還會像現在這般艱巨嗎?
第一百八十七章 國庫沒錢
對待天津開海這件事,崇禎皇帝的確有自己的想法,只是這個構想,所牽扯到的層面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