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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爺……外朝出現一些事情。」
本在司禮監坐鎮的王承恩,此時匆匆走來,手裡拿著幾封奏疏,還沒來到崇禎皇帝跟前,就喊了起來。
這叫陷入沉思的崇禎皇帝,回過神來,一旁的周皇后,上前抱走朱慈烺,便朝擺放的桌椅處走去。
『每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位善解人意、識大體的女人啊。』
見到此幕的崇禎皇帝,心裡不由得感慨起來,在見到王承恩跑來,崇禎皇帝撩了撩袍袖,說道:「王伴伴,什麼事情,叫你這般驚慌?」
王承恩雙手捧著奏疏,恭敬道:「皇爺,這是司禮監篩出的幾封奏疏,有韓元輔的,有王樞輔的,還有都察院、六部的,皆是上奏疏,勸諫皇爺,放李如楨出詔獄的。
另外司禮監那邊,還有很多從通政司轉遞的奏疏,甚至不少科道的言官御史,都跑到午門那邊去了。」
「除了李如楨外,還有別的人嗎?」崇禎皇帝並沒有接這幾封奏疏,看向王承恩說道:「眼下京城這邊的秩序怎樣?」
「除了放李如楨外,還有幾名言官御史,不過這些都不是主要的。」
王承恩說道:「據內廠了解到的情況,京城治下各坊,一些商鋪都關張歇業了,不過有便民鋪在,並未造成太大影響。」
「全部留中吧。」
崇禎皇帝撩了撩袍袖,叉腰道:「這是向朕示威來了,可惜朕不吃這一套,被你們押走的李如楨等人,要好生看押,不能出現任何問題。
另外這幾日,司禮監所接通政司奏疏,凡是規諫奏疏,不必奏請朕,悉數留中就是了,不過要理清楚後登記。
派人去順天府衙那邊,告訴孫傳庭從快辦理該辦之案,對朱純臣傳口諭,該做的事情要儘快做。」
「喏!」
大明的意識形態,經常年來的黨爭影響,早就發生了扭曲,這對崇禎皇帝來講,是不好的,他要用自己的方式,一點點板正回來!
第二百五十四章 斷案,斷的是人情世故
在大明做官啊,凡事都留一線,講究個人情世故,畢竟人不是活在真空下的,那錯綜複雜的利益網,怎麼都能纏繞在一起。
當攀關係和講利益,成為大明官場的常態,那權謀算計、黨同伐異、吏治腐敗這些頑瘴痼疾,可不就日益嚴峻嗎?
「孫府尹啊,斷案並非本公所長,此事本公就不摻和了。」朱純臣放下手裡的茶盞,面露笑意,對孫傳庭說道:「坐堂旁聽一事,要不就……」
「成國公,您也看到了。」
孫傳庭神情自若,開口打斷道:「司禮監這邊,多次派人過來,傳陛下口諭,甚至服侍陛下的王太監,都親自跑來一趟。
朝野間的輿情,多關注在這件事情上,若他們沒有做違法亂紀之事,那本官肯定不會錯判。
關鍵牽扯到層面這麼多,有成國公在旁坐鎮,本官這心裡也算有些底,若成國公不想摻和此事,那唯有去內廷請旨了。」
「……」
朱純臣伸手想說些什麼,只是這話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講不出來,孫傳庭的態度,叫他明白一點,只怕被抓進順天府大牢的人,包括先前那批抗稅的商賈,都不會有好下場。
若只是力挺英國公一脈,促成一門兩封爵之事,朱純臣並沒有什麼壓力,畢竟英國公一脈能做成的事情,那別的勛戚也不是沒希望。
不過錦衣衛、神樞營、忠勇軍這次,集中抓捕李家各房,還有不少的官紳,這便牽扯到別的層面了。
更為重要的一點,以李如楨為首的不少人,被押進了詔獄中,是否與正在督辦的袁案牽扯,是誰都說不準的事情。
明末的政治局勢,向來都是複雜化,多樣化,往往一個風波,就會牽扯到別的事情上,常會拔出蘿蔔帶出泥。
見朱純臣陷入沉思,孫傳庭眸中閃過一道精芒,心裡卻暗暗道,原本崇文門抗稅一事,陛下一直都在暗中布查。
朱純臣當前這種反應,必然是私下有人找了他,說不定兩次抓進順天府大牢的人,牽扯到了在京勛戚。
就當前暗潮湧動的朝局,朝中大臣和勛戚的關係,被陛下擠成了對立面,不過陛下這次真可謂給我出了個大難題啊。
其實朱純臣覺得事情難辦,不想過多牽扯其中,但對孫傳庭來講,他又何嘗不是這種想法呢?
雖說孫傳庭得崇禎皇帝重用和信任,在國朝動盪,建虜進犯大明之時,被委任為順天府尹,但他終究不是活在真空下。
自鬧出這樣的風波後,就有不少人的書信、請諫,送到了順天府衙這邊,但隨著了解的情況增多,孫傳庭卻越是穩重的多。
被崇禎皇帝欽定坐堂旁聽的朱純臣,別想著能躲過去,甚至他還以人手不足為由,將九門提督府拉了進來。
真想在大明做些實事,就必須要會審時度勢,不能將壓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不然形成的反撲之勢,將會壓倒!
「成國公……成國公?」
孫傳庭站起身來,看向朱純臣開口道:「眼下錦衣衛、神樞營等處,皆將嫌犯移交到順天府大牢。
在審案之前,我們先提審幾名主要嫌犯,將先前已審的那批商賈所供罪狀,與之併到一起吧。」
沉浮在宦海多年,但凡有些政治嗅覺的官員,都清楚商賈的角色,能做大做強的,能有些家底的,多半都是有靠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