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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龍、夏允彝、徐孚遠一行,流露出各異的神情,原來在他們下定決心前,自家巡撫就已然開始做了。
清查這部分被侵占的官田,會在河南境內牽扯到眾多群體,以至於陳子龍他們,在了解到相應情況前,心裡也有些犯嘀咕。
方才之所以表現得那般激動,是在召開士子會議前,孫傳庭讓他們看到更多,了解更多,所以才不再瞻前顧後了。
「今日這次士子會議,本撫所想明確的事情,就是讓你們這些青年才俊,心憂我大明社稷的棟樑,去和侵犯我大明社稷的群體,打官司!」
孫傳庭站起身來,神情正色道:「本撫要求你們,在各自所負責的轄區,組織起所聚攏的百姓,向各地的知府、知州、知縣等遞交訴狀,擺事實講依據,把侵占官田的不法事,全都給本撫捅出來。
但是有一點,我河南賑災行署上下,所聚攏的那批災民、流民,絕對不能亂,這點你們必須保證好。
我們要做的是清查官田,而不是讓河南鬧出揭竿而起的民亂,如果在此期間,誰沒能做好此事,那非但不是攻臣,還會是我大明的罪人!」
第三百三十二章 朝堂震動,詔命清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依附在大明的毒瘤很多,想將這些毒瘤都剷除掉,那就要分類別,分形式,採用不同的辦法,去定向的將其清除掉。
比如制衡文官群體,崇禎皇帝就不親自下場,也不過分倚重內廷太監,而是讓文官去和文官斗。
畢竟了解文官的,永遠都是文官。
只要用人能用對,哪怕用的人,有再多的毛病,在特定時期所起的作用,也比天子親自下場,或過分倚重內廷太監,要好上太多太多。
比如制約建虜八旗,就拖著,就耗著,維繫基本的區域穩定,哪怕扶持些游離於大明外的勢力,讓出部分的利益,也要堅持走這樣的路線。
畢竟真論及戰爭潛力,大明所轄的疆域,足以耗死建虜八旗,既然戰場上打不過你,那就先拖著,耗著,等到能打得過的時候,再一鼓作氣乾死你!
像這樣的謀劃部署,崇禎皇帝布下了很多,他就是要用這種方式,這種形式,來洗滌魑魅魍魎橫行的大明,來沖刷潛規則橫行的大明。
河南掀起的號角,很快就影響到朝堂,孫傳庭他們所做的事情,是揭開過去世人皆知的醜聞。
「瘋了,孫傳庭就是瘋子!」
韓爌神情激動,拿著司禮監轉呈到內閣的奏疏,激動道:「就算查出河南境內,部分官田被不法侵占,也不能用這種方式,去公然的掀開啊。
河南賑災行署的讀書人,居然要領著各府州縣聚攏的災民,到各地官府遞訴狀,和河南治下的諸藩打官司,和部分官紳打官司。
這簡直是駭人聽聞啊!
諸公,這件事情絕不能這般擱置,內閣必須要即刻票擬,呈遞到御前去,讓天子下旨申斥這種行為。」
溫體仁、畢自嚴、周道登等一眾內閣大臣,神情各異的坐在官帽椅上,思索著所聽到的這些。
「現在知曉此事的,不止是我們內閣。」
溫體仁眉頭微皺,看向韓爌說道:「科道的那幫言官御史,都已然知曉了,呈遞到通政司的彈劾奏疏,韓元輔不會不知情吧?
固然說有一部分,是彈劾孫傳庭煽動民情,有擾亂我大明社稷的嫌疑。
可更多的卻是彈劾河南治下諸藩,甚至是牽扯其中的官紳,畢竟河南境內的官田,卻被各種形式所侵占,那大明其他地方是否存在這種情況?」
韓爌:「……」
溫體仁所提及到的這些,恰恰是韓爌最擔心的事情,他之所以想儘快結束此事,就是怕天子震怒之下,要求徹查侵占官田之事。
如果牽扯到的範疇多了,那最後必然會查到江南諸省,一旦出現這種情況,那事情就真的鬧大發了。
事實上大明在江南諸省下,所轄那批規模龐大的官田,被數不清的群體,用各種形式侵占著。
明面上這些官田啊,依舊是大明的官田,不過實際上卻並非是這樣,甚至已變成個人的私產。
朝廷每年在江南諸省徵收的賦稅,所形成的漕糧進京,各種折色銀進京,有一部分就是出產於官田。
「本輔覺得溫閣老說的沒錯。」
畢自嚴眼神堅定,撩了撩袍袖說道:「過去戶部就曾做過清查官田,清查火耗等事,可所取得效果卻微乎其微。
依著各地所掌控的黃冊、魚鱗冊等,按理來說徵收的賦稅,不該是這樣的水準,只是每年所征賦稅比例,卻都相差很多。
現在孫傳庭在河南那邊,以賑災行署的名義聚攏災民,想穩定住河南的局勢,避免河南出現像山陝那種情況。
可是卻查出這等驚世駭俗之事來。
這的確不是小事情。
如果河南所轄的官田,真被清查出一批來,牽扯到宗藩、官紳等群體,那就代表著大明其他地方,同樣也存在這等弊政。
如此朝廷每年正常所征賦稅,至少被截留走數百萬兩銀子,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這關係到社稷之本啊。」
韓爌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溫閣老,畢閣老,你們可曾想清楚過,此事一旦鬧大的話,會給朝廷,會給大明,引起怎樣的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