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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得一聲,陳二爺說翻臉就翻臉,一馬鞭抽在了梅少爺大腿上:「提著槍都被打成這副鬼德行,真真是廢物一個!滾過去把那韃子砍了,提頭來見我!」
被嚇了一跳的梅少爺緊拉著馬韁退了兩步,一臉氣憤,羞愧,無奈地盯了陳火丁幾眼後,少爺牙一咬,眼中換上了濃濃的狠厲之色,「嗆啷」一聲抽出馬刀,扭頭就往韃子方向趕去。
就在這點短短的時間裡,青皮韃子已經躲到了大石後,完成了一系列動作:他扯開對襟棉襖,伸手從懷裡拽出來了一塊絲綢內襯,將腿上的傷口草草扎了起來。
絲綢可以掛住箭頭,所以在這個時代,無論明軍還是清兵,有條件的都會貼身穿一件絲綢裡衣。
剛剛扎住傷口,韃子就聽到了身後傳來的馬蹄聲。強忍著劇痛扶著大石站起來後,韃子同樣抽出了腰間馬刀。
下一刻,居高臨下的梅撫西,狠狠一刀劈了下來。
如果是在健康狀態下,就梅撫西這種帶著破綻的劈砍,身經百戰,慣甲沖陣多次的青皮韃子,有把握一回合就將來人從馬上反砍下來。
然而他現在受了重傷——7.62MM的子彈不是開玩笑的,韃子腿上肌肉撕裂,動脈已經被打破,大量失血令他渾身無力,大腦供氧不足,眼前發黑,根本沒有足夠的力量和敏捷來完成戰術動作。
所以韃子勉強卸掉這一刀後,禁不住扶著大石後退了兩步。就這一刀,他腿上的大裂口又被迸開,血液再次沖了出來。
「娘的,大意了。」意識到今天要載在這裡的青皮韃子,一邊扶著青石大口喘氣,一邊想到。
是的,自從入關以來,八旗大軍戰無不勝,將明軍最精銳的部眾打的稀里嘩啦,全軍居然在明國皇城下優哉游哉待了幾個月時間之久,搶獲財帛子女無數。
所以到了近日退兵時,驕狂不可一世的八旗兵壓根就沒把後路上的明軍放在眼裡。這就導致了今天三人進山巡查時,敷衍了事,居然連一件皮甲都沒有穿。
韃子兵的經驗教訓總結,到這裡就為止了。穿了皮甲能不能擋住對手犀利的火銃,這一點他來不及想了——調過馬頭的梅撫西,又是狠狠一刀劈下。
這一刀過後,腿上血流如注的韃子乾脆連馬刀都被梅撫西劈飛了。
下一刻,少爺勒住馬韁,一抬腿從馬上下來,挽了個刀花,狂吼一聲後大步沖前,對準青皮韃子劈頭蓋臉就砍了七八刀下去。
不愧是八旗精兵……話說能被派出來哨探的勢必是精銳。在這種情況下,血液大概已經流乾的青皮韃子,居然還抽出短刀勉力擋住了幾下。
然而梅少爺最終還是在第四刀上,砍中了對手脖頸。
看到雙目通紅,長刀滴血,手提人頭的梅撫西從大石後走出來後,陳火丁不由得點了點頭:司令經常說要給新兵「淬火」,今天看來又成了一個。
……
一場艱難的戰鬥過後,陳火丁趕緊代替還處於升華狀態的梅少爺下起了命令:分一個人回去喊人,剩下他們幾個趕緊將三具屍體扔到一旁,收攏了敵人的兩匹馬後,退回了谷口。
雖說陳火丁有通訊器材,他可以隨時知道敵軍有沒有後續人馬跟來,但是他還是按照條例,第一時間收攏部隊,擺出了隨時可以撤退的防禦姿態。畢竟這些輔兵不會時刻有人告訴他們戰場局勢,所以一切都要按照最壞的情況來訓練。
三人五馬退到來時的谷口後,陳火丁這才打開電台通報情況。之後他得到了即時情報:對面的山口上暫時沒有新韃子進山。
放下心來的陳火丁,從懷裡掏出一個扁扁的銀酒壺,扔給了在一旁發呆的梅少爺:「人頭拿好,回去給你報功。」
就這樣等了差不多四十分鐘後,小分隊留守的六人帶著所有備用馬趕來了。
有了人手,一切都好辦了。
山谷兩旁馬上有人繞上去開始拿著望遠鏡觀察前後路徑,然後三具韃子屍體也被拉了回來。
細細一搜後,果不其然:「白甲兵!」
一個老護衛掂著從青皮韃子腰間搜出的骨牌,大聲讚嘆道:「隊長了得,居然砍了白甲兵的腦袋!」
白甲兵又叫巴牙喇。努爾哈赤在天命八年出兵之時,每牛錄抽一百甲,其中10人為白擺牙喇,40人為紅擺牙喇,白甲兵即是兵中精銳。
白甲兵配有最好的裝備。通常為三層甲,內有鎖子甲,中有綿甲,外有鐵甲,是專司突陣破敵的重甲精銳。
白甲兵平時會進行超強的軍事訓練,所以戰技精熟。正常情況下,像梅撫西這種菜鳥,三個是絕對砍不過一個白甲的。
白甲兵平時充當皇帝和各大貝勒的護衛,行軍時負責前衛哨探,對陣時負責破陣,是八旗核心武力。
然而人力終有窮盡。無論白甲兵在冷兵器上的造詣有多高,遇到工業社會訓練出的部隊後,還是很憋屈的被一隻菜鳥砍了頭……高超的技藝在子彈面前完全沒有發揮出來。
喝了陳二爺珍藏的白葡萄酒,已經緩過勁來的梅少爺,聽到有人誇他後,不好意思地笑笑就完事了。
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雖說兩個隊員沒有把當時的實情講出來,但是由於他槍法不准,導致隊員被迫肉搏這個鍋他是甩不掉的。
至於白甲兵那就更不用說了,功勞肯定要算在開槍的陳二爺頭上,不然的話,他梅少爺這會已經是屍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