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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節 欲取先予
阿利坎特號上的人,都是第一次來大員。
由於是逆風,所以押送隊伍的速度很慢,第二天中午才回到大員。
原本是要連夜趕路的,方法很簡單:派個帶步話機的領航員上西班牙船,然後前船開航燈就可以。這種方法只要天氣情況允許,沒遇到風雨,就可以施行。
後來還是考慮到這麼做,有暴露夜戰能力的嫌疑,所以沒得到關於這方面授權的驅逐艦長,還是決定過完夜再走。
自從西班牙人在台北建立據點後,就時常受到荷蘭人武裝帆船的騷擾。荷蘭人不但派船去雞籠灣騷擾射擊,搞試探登陸,還在大員附近攔截一切西班牙人的船隻。
搞到後來,西班牙人的運輸船,就只從台灣外島岸路過,所以海峽內的情況他們不是很清楚,更遑論大員島這個邪惡軸心了。
雖說桑多瓦少尉在這之前,也從菲律賓零零散散聽到一些關於荷蘭人從大員撤退的傳聞,但這都是未經證實的消息,不足以讓他做出什麼判斷。
事實上,當少尉看到那兩艘流線型的軟帆驅逐艦後,甚至一度認為大員還在荷蘭人手中:最早的雙桅縱帆船就是荷蘭人發明的。
……
放眼望去,人流交織的赤崁碼頭上沒有一個紅毛,或者黃毛。整個碼頭區全是一水的短髮明人。
到了這時候,可憐的西班牙人終於認清了一個事實:荷蘭人被這些異教徒給趕走了。
……上帝啊,我們落入了異教徒手中。這個可怕的消息瞬間傳遍了全船。
要知道,這個時間段的西班牙人,都是忠實的天主教信徒。
從10年前開始的30年戰爭,此刻正在歐洲大地上打得如火如荼,欲罷不能。
而哈布斯堡王朝的忠實夥伴:西班牙王室,貴族,以及西班牙人民,正是天主教聯盟的中流砥柱。
所以,大餅臉們比誰都懂得異教徒的可怕:因為幾百年來,發明出種種可怕的酷刑來收拾異教徒的,正是他們自己。
這種對未知的恐怖,甚至壓倒了他們一路上的驚訝。船員們沉默地看著台江內各種光怪陸離的奇異景象,沒有人大呼小叫。
孤零零停在一處碼頭上的阿利坎特號,很快就等來了異教徒的處置。
幾個穿著土黃色麻布襯衣,麻布長褲,腳蹬草編涼鞋的碼頭官員登上了蓋倫船。
這些黑髮黃膚的人裡面有能說西班牙語的翻譯,所以包括桑多瓦少尉本人,大副,領航員,還有船上的牧師何塞普在內的四人組,一開始就被勒令走下船隻,登上了不遠處的一條漂亮小艇,向台江對岸駛去。
而其他的水手被勒令待在甲板上,不許下船,也不許回船艙。
沒有人敢違背這些異教徒的命令。
碼頭上那隊拿著紅木槍械的士兵且不說,新近在赤崁碼頭區建成的紅磚水泥炮樓,也讓任何一個和重機槍親密接觸過的勢力,失去了抵抗的信心:西班牙人在拐彎進港的時候,終於從近處看到了元斗號上的大殺器。
船上唯一一個被允許走下船艙的,是乘務長戈麥斯。他的任務是和黑頭髮的港口官員一起,清點船艙里那點不多的貨物。
所有貨物登記完成後,官員們順手將幾門火炮的炮門封釘掉。在回到甲板上之後,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那個翻譯告訴乘務長:船艙里的硫磺現在開始被徵用了。
聽到這句話後,甲板上現存職務最高的二副,乘務長和水手長三人互相對視一眼後,立刻開始驅趕著水手,將船艙里的20袋硫磺都抬了出來,並且整齊碼放在了船外的碼頭上。
留著板寸的翻譯官很滿意,他這時露出了笑容,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掏出了一袋菸絲,還有一個明顯是學徒用木工車床切削出的粗陋青岡木菸斗,開始靠在阿利坎特號的船幫上,抽起旱菸來。
乘務長見此情況,於是有點忐忑地躬身來到翻譯面前:「尊敬的先生,我想我們有權知道,接下來會面臨什麼。」
翻譯一邊眺望著遠處船廠林立的塔架,一邊悠閒地吐出了一口二手菸,然後他一臉促狹表情地說道:「接下來自然是勞役了,或者你以為有朗姆酒喝?」
「噢,上帝!」水手們悲慘地叫了起來。這一刻,他們想起了那些在基督徒的甘蔗園裡,終身勞動的異教徒奴隸們。
好在翻譯官只是臨時嚇唬他們一把,很快,他指著碼頭上一串由遠而近的木輪小車,微笑著說道:「勞役來了,搬貨吧,先生們。」
……水手開始滿臉驚訝地將小車上的紅磚搬進底艙。大餅臉們現在處於一種極度混亂的狀態中,他們搞不懂貨物是給誰的,很多人甚至認為這些異教徒已經沒收了船隻,大家正在經歷奴隸人生的第一天勞作……
10輛小車上的幾百塊紅磚很快搬完,然後穿著月白布坎肩的碼頭工人,用小車拉走了硫磺。
這種單人小車和後世工地上的鐵皮小推車外形沒有區別,都是方斗,一對大車輪,尾部還有兩根支杆。只不過除了輪軸和車輪外圈的一層鐵皮之外,其餘部分都是木製的。
在沒有橡膠的情況下,車輪的材質目前只能用木料。窯區出產的車輪質量還是不錯的:通過蒸汽熏蒸定型後的兩幅半圓型木輪,先是被輪輻鉚接在一起,然後外圈再用滾燙的鐵圈套住,經過緊急降溫後,鐵圈收縮,一副具備「身管自緊」原理的車輪就此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