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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著黑煙的鍋爐房,全天候給行政區提供潔淨的飲用開水以及洗澡水。克勞利他們打發走轎夫後,進澡堂門,只花了一點小錢,就洗了個大鐵蓮蓬頭淋浴。
之後,克勞利換上了一套棕色薄棉布西服,並且在老威廉熟練的幫助下,系好了一條藍色領帶。
雖說有點不習慣,但是克勞利畢竟是受過貴族教育的人,挺胸抬頭保持氣質這些基本形體禮儀他統統具備。西服上身,再配合他的小鬍子和略胖的身材,一股濃濃的老式紳士味道就出來了。
兩人從澡堂出來後,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三四點鐘。老威廉拄著拐杖安步當車,徑直往行政區中心走去。
行政區中心,現在已經有一座方形大院。大院裡是一座紅磚砌成的二層小樓,兩邊有八字形的裙樓,很像早期蘇聯建築。
檢查登記出示請柬後,通過兩道崗哨,老威廉帶著侄子進了大院。
傳說中的宴會還沒有開始,不過老威廉他們來的時間剛剛好:宴會之前的交接儀式即將舉辦。
映入克勞利眼帘的,首先是會場。
約有百十張木製椅子擺在了大院中間的煤渣坪上,中間留出了通道。
椅子對面是一溜長桌擺成的簡陋主席台。
椅子方陣,此刻已經有了七成上座率。其中不但有長袍軟帽的東方人,後邊還坐了不少白膚碧眼的歐洲人。另外,位於方陣最前列的一些人,頓時讓克勞利明白了身上這套衣服的來路:大家款式一樣。
下一刻,老威廉輕輕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自己的侄子,然後低聲說道:「克勞利,睜大眼睛。我會給你指出那些大人物,他們是東方最有力量的人,是我們財富的來源!」
「明白了,威廉叔叔。」
接下來,老威廉先是去了方陣後排,和一票以荷蘭人為主的外商打招呼寒暄,並且順便給大家介紹了自己的遠方侄兒。
這之後,老威廉帶著侄兒坐在了一處不起眼的角落,開始一一給後者指出方陣中各路人馬的身份:哪些是明國傳統貴族,哪些是本地安南土著貴族,哪些是穿越眾……這個不用指認,大凡穿越眾,在安南的這個季節,都穿著薄西裝或者夾克,人高馬大姿態威福,很好辨認。
不久後,隨著客人到齊,一個簡單的交接儀式開始了。
先是穿越眾邵強上台,微笑著講了幾句。接下來,客串司儀的他,又引導著兩個安南人來到了台前。
這兩個安南人一文一武,一老一年輕,分別穿著官袍和盔甲。
之後,另一個一個穿越眾上台,在觀眾們友好的掌聲中,和那位安南老官員交換了一份文書模樣的東西。
再往後,另一個穿著陸軍將官服的穿越眾上台,象徵性地將一把火繩槍交給了滿臉笑容的安南將領……此處雙方有一個定格,面向觀眾,估計是為了方便拍照留念。
接下來,今天最隆重的一幕出現了:嘉賓們集體起立,和主人一同來到場地側面。
這裡已經早早放著一個罩著篷布的大體積物事。克勞利私下估算,篷布下面的東西,應該和和家鄉的四輪馬車差不多大小。
神秘的物事上還掛了一塊紅布,貌似就等領導來剪彩了。
領導當然不會錯過剪彩的機會。
很快,在一片驚呼聲中,一門體型猙獰、炮管短粗,口徑足有170毫米的大型臼炮呈現在了眾人面前。
如此猛烈的兇器,自然不是無名之輩。除了牛逼的六輪車架外,炮身上還用漢文刻了三個張牙舞爪的邪字:葛龍德。
第603節 克勞利的奇幻之旅(四)
臼炮的歷史源遠流長,遠有13世紀簡易石彈投石機,近有二戰德國450MM卡爾攻城炮。
無論古今,所有臼炮的設計思路都是一樣的:射程短,射角大、彈道弧線高,用來轟擊城防工事。
一句話:只要有城防的地方,就有臼炮。
出現在鴻基堡的,就是這樣一門超級大口徑炮。葛龍德雖說射程短了點只有500米距離,但是威力巨大,能持續發射超過48磅口徑的重彈丸砸到對面堡壘頭上。
在十七世紀,170毫米臼炮,已經超過48磅口徑,絕對是冠絕全球的最大口徑。
這個時間點的歐洲雖說也有大口徑鑄造火炮,但是冶煉鑄造技術落後,根本達不到某勢力對於火炮製定的戰鬥標準。
今天掀開蓋頭亮相的這門「葛龍德」,原本是大員軍工鑄造廠的實驗產品。
可惜的是,在驗證了一系列有關大型金屬件的鑄鍛造工藝後,這門成品炮,以及其他幾門大同小異的實驗品,就被扔在倉庫吃灰了。
沒辦法,雖說實驗品的質量完全達到戰鬥標準,但是十七世紀野戰運輸環境惡劣,重達5噸以上的裝備陸軍根本不需要——等這些大傢伙一寸一寸爬到發射陣位,前方指不定兩天前就用炸藥包敲開城池了。
然而世事難料。在和安南人簽了協議後,陸軍突然發現,要按照協定幫助鄭氏南下,倉庫里的大傢伙還真就能派上用場。
至於說大傢伙的缺點……安南人肯定是不在意的。這個時代隨便一場圍城戰就能打幾個月甚至幾年,安南人有足夠的時間和人力把大傢伙挪上前線敲開「叛軍」的烏龜殼。
而陸軍這邊只需要派出軍事教官和炮組就可以了。
於是一門大傢伙被緊急裝上了船。至於炮身上的邪名,早在鑄造時就被某些懷念舊世界的人下令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