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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這還是新鮮事?」
錢鐵山事先沒做那麼多功課,所以這會有點馬虎,於是他轉頭看向了其他人。
「拉倒吧。」張中琪由於今後要常駐北方,所以功課做得足:「愛新覺羅·碩托,大福晉所出,後常年遭受繼福晉和生父代善欺凌。」
「代善之前分家時,將富裕的屬人都留給了後娘生的幼子薩哈廉,卻把貧困的屬人分給岳托和碩托兄弟倆。於是這貨不滿代善對自己的虐待,就密謀投明,然後事發被關了幾天。」
張中琪說到這裡,臉上帶了諷刺:「不過是用來和老子撕逼的藉口而已。這個『投明』投得天下皆知,沒兩天全族都知道了,算哪門子密謀?」
說到這裡,張中琪再也不看碩托驚訝的嘴臉,扭頭對錢鐵山說道:「他這個投明沒半點實質意義,於我於朝廷都沒意義。」
「推出去斬了!」錢鐵山一揮手,命人將碩托推出了總兵府大門。
不一刻,托盤裡的人頭就被端了進來。
從人頭端進來這一刻開始,大堂中的主動權就轉移到了負責善後和布局未來的張中琪這裡,錢鐵山現在已經完成了戰鬥任務,默默退居二線了。
「時秋(李際春的字)兄,這顆玩意,便送與你如何?」
看到端上來的人頭,張中琪微笑著對坐在下首的李際春說道。
……
從老巢傳來的電報,最終還是決定保下李際春。
電報內容很簡單:李際春日後有用,要保。
對於內閣來說,這種屁大的事沒人管。所以這個決定主要出自於情報局總部和軍方。兩大山頭的意見很一致:今後去北方和遼東辛苦工作戰鬥的是他們,所以需要提前布子減輕壓力。
另外,電報中還明確指示:對於掌握著大批「勞力」的明國軍將,有機會就要拉攏腐蝕,不要搞什麼道德潔癖。
得到命令後,張中琪他們迅速統一了思想,在從永平出發的最後一刻,帶上了光杆司令李際春。
對於一名參將來說,身邊只剩下兩個親衛,這確實是光杆了。
不過隨隊出發後,李際春的心情很不錯。他預感到了自己命運的轉變——如果這伙怪異的南兵不打算拉兄弟一把的話,任由他在永平等著朝廷殺頭的旨意就完事了,何必帶他一起行軍?
心下有了預感的李際春,一路上儘量找機會和張中琪他們攀談,沒過多久,李參將就驗證了自己的想法。
在穿越眾有意無意透露下,李參將得知:那位素未謀面的曹總兵居然已經傳話過來,想和他李某人互結奧援?
這可就是天上掉餡餅了。
別人不知道,站在軍營牆頭觀看了整場戰鬥的李參將,可太清楚這位曹總兵手下的能耐了。
永平城一戰,包括阿敏在內的一千多名韃子精銳像砍瓜切菜一般被幹掉。站在府衙門前,看著那滾滾的人頭被裝筐打包,李際春當時確實是心潮澎湃,恍如夢幻……屠殺了大明萬千將士,宛如魔神一般的韃子,就這樣被人輕鬆宰割,毫無還手之力。
無論他平日裡如何混吃等死,但他畢竟是軍人,打心底里是渴求勝利的。只不過大明一直以來的糜爛體制,導致了所有像李際春這樣的軍將始終泡在污泥里,看不到光明和前途。
所以他被震撼了,從心靈到三觀都被震撼得無以復加。李際春在那一刻,真正看到了一支完全不同於大明的軍隊。
換句話說,他看到了曙光。
這之後他求見穿越眾請罪,沒有按照事先計劃的方案去推脫混賴大哭求饒,而是滿腔肺腑之言,將自己多年的怨氣倒了出來。
在這樣一支軍隊面前,玩大明那一套沒有意義。
李際春最終賭對了。
在去往三屯營的路上,張中琪明確告訴他,曹總兵得知有這麼一位後,願意和李兄做個朋友,大家今後彼此「照應」,互相「幫襯」。
李際春聞言感激不盡,忙不迭的說了一大通曹總兵的好話。
不過他和穿越眾都心知肚明:所謂的互相幫襯就是搞笑的,至少在現階段就是如此。光杆司令/身背殺頭大罪的李參將哪裡有資格談什麼互相幫襯,他現在就是條一無所有的舔狗,全靠人家施捨過活。
施捨什麼呢?戰功。換句話說,就是腦袋。
擺在某人面前的當務之急,是卸掉自己當初投降的殺頭大罪,所以李參將急需韃子腦袋去崇禎那裡換一個官復原職。
至於說為了這些人頭在今後需要付出的代價,李參將是無所謂的——無論什麼代價,總比被皇上砍了自個的腦袋強吧?
然後沒過多久,李參將在三屯營的總兵府大堂中,就目瞪口呆地等來了碩托新鮮熱辣的項上人頭。
「這,這……這怕是不大好吧,諸位將軍如此抬愛,末將汗顏!」
聽到張中琪微笑著要把碩托的人頭送給自己後,李際春幾乎不相信自家的耳朵了。
碩托是誰?碩托是努爾哈赤親孫,妥妥的黃帶子。在這次留守的後金貴族中,碩托的重要性僅次於阿敏本人!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一個小兵只要拿到碩托的人頭,在如今大明風雨飄搖,雜牌武將日益泛濫的局面下,從皇帝那裡換來一個副將的帽子都是毫無疑問的!而且滿朝文官都不會對此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