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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這個判斷後,杜沖和包世南二人還是很興奮的。
他們這一次的調查行動,截止到目前,是瞞著上司開展的。這樣一來,不算搭出去的各種人情,即便是調用私人下屬,那也是要提供經費的。
現在開始的每一天,偵查網絡運行所需要的經費,都是杜包二人分攤的私人資金。
調動了如此多的私人資源,自然是要爭取一個最好的結果。現在眼看著事情已經露出了眉目,在往「好」的一面發展,那麼下一步,就可以再繼續投入了。
接下來,小管第三日去探監之時,之前高燒不醒的田三,不但恢復了神志,而且已經開始進流食了。
無需質疑這種恢復速度。能在十七世紀活到成年,而且還能轉戰各地造反打官兵的成年男子,無一不是自然進化中的佼佼者。
所以當皇安散的殺菌效果奏效後,之前昏迷的田三,很快就醒了過來。
坐在柵欄外,看到田大在給田三餵食米粥,小管不由得喜上眉頭:「三爺這是無礙了。」
「還要多謝兄弟的神藥,老三這一回,算是撿了條命。」
說話的田大,氣色已然比幾天前好了許多。充足的蛋白質供應,令田大面色紅潤,中氣十足。短短几日,他就恢復到了能吃能打的戰鬥狀態。
這時,一旁斜躺在乾淨被褥上的田三,緩緩將雙手合在腹部,做了個拱手動作,口中發出了微弱的聲音:「多謝……管兄弟救命之恩。」
「使不得使不得。」
小管趕忙隔空虛攔一把:「兄弟我也是受人所託。三爺要謝,等身子將養好了,出獄後再親自給恩人道謝不遲。」
「說到出獄……」田大這時壓低了嗓門:「此事可有眉目了?」
之所以田大敢如此明目張胆的提問,是因為從今天起,原本探監時一定會站在小管身後的獄卒,已然無影無蹤了。
這一個變化,在田大看來,就是獄卒嫌費事,不跟著小管了。至於背後的真相……幾方人馬各有解讀,就不是田大所能猜到的了。
田大這一問,早在小管預料中。他同樣壓低嗓門,馬上反問道:「眼下關鍵還是三爺的身子,何時能走動?」
田大低頭看一眼自家兄弟,猶豫回道:「要想進出隨意,總得五七日。不過無妨,單是『出去』的話,再過兩日,我攙著老三,也能走動。」
小管聞言皺眉:「未免巡丁盤問,總要自如走動最好。」
田大聽小管這樣說,就知道他自己臆想中的「眾家弟兄殺官劫法場」的浪漫情節是不可能出現了。外頭接應的自家兄弟,大概率人數不多……這與田大私下的客觀判斷吻合。
於是田大進一步打問:「這次來了多少自家兄弟?」
「人數不好說,名號也不好說。」
小管現在不能給田大露底,因為說簡單了,人家疑問更多;說複雜了,眼下的環境和時間不允許:「這是殺頭的生意,小管我得了外頭好漢吩咐,所知其實也不多。一應事宜,等田爺出去,你們自家人再說吧。」
小管這個中人這樣一說,田大反而覺得是應該的,於是他沉聲點頭:「知道了。」
下一刻,起身收拾食盒的小管,再次低聲叮囑:「現下萬事不論,咱們只等田三爺的身子將養好。」
「兄弟辛苦。」
……
出了獄門的小管,照舊上馬車,雲客來。
然而今天的雲客來,已然和往日不一樣了。
就在今天一早,甲子二號包房隔壁的三號房,已經被人常包了下來。
前來包房的人,自然是掌柜也要小心應付的府衙人物。好在這一次人家還算講規矩,銀子照價給足。所以掌柜和夥計也老實聽了吩咐:照常營業,不得聲張,不得往三號房引領客人。
眼睜睜看著兩個陝西大漢在老時間進了包廂,覺察到一點什麼的掌柜,這時候更加不敢說什麼了。
提前進了隔壁包廂的,是杜沖手下的大徒弟和三徒弟。
這二位今天是帶著傢伙來的。其中不光有竊聽銅管,還有各色用來掏縫、彌縫的小玩意。
然而竊聽者不知道的是……兩個陝西大漢之所以選擇雲客來包廂,是有原因的。這裡的光線和位置條件,非常適合從對面二樓,用望遠鏡觀察。
他們的一舉一動,早已被街對面二樓的觀察哨攝入了鏡頭中。而他們長包的這間包廂,裡面的陳設,也早已被人換了同款的。
這場十七世紀的諜戰交鋒,占據了地利人和的地頭蛇,毫無懸念輸給了用後世諜戰思想和器材武裝起來的土著諜報精英。
就這樣,接下來幾天,哪怕從來沒有人像小管這樣日日準時探監,哪怕從來沒有客人像甲子二號這樣日日準時碰頭,小管依舊按時探監,按時去雲客來匯報,按時讓杜沖竊聽。
營救反賊大案的參與雙方,此刻都引而不發,貌似一切都沒有發生,貌似一切都正常。
這種古怪的氛圍,在四天後被打破了。
四天後的正午,死牢內。田三隔著柵欄,當著小管的面,繞著牢房,緩緩走了五六圈。
看到坐下後額頭見汗,有些氣喘的田三,小管欣喜地說到:「三爺大好了!」
「總不能給弟兄們拖後腿。」
「既如此,二位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