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頁
於千總就這樣被打發了出來,連5分鐘都沒到。
第二個上門的,自然是上海縣令陳昌允了。身為父母官,無論內情如何,陳縣尊自然是要為子民討個公道的。
曹總兵這邊倒是沒有怠慢,見面行禮看茶後,總兵大人便將一干劣紳和自家產業之間那點破事統統倒給了陳縣令,然後很委屈地一攤手:「吾之奈何?」
沒想到陳縣令卻不理這個岔:「哼,即便如此,大人操巨舶入黃埔,發炮轟打民宅,大明200餘年來,此等狂悖之舉也是聞所未聞。本官身為一地父母,守土有責,稍後還是有一份彈章上京的。」
張冬東聞言冷笑一聲:「文官彈劾武官,那也平常,陳父母盡可自便。只是近日皇上被圍在京城,大約沒心思看你那份彈章了。」
「哼,這就不勞曹大人掛心,下官告辭。」
「不送!」
於是上海縣和曹總兵之間,就這樣不歡而散了。
接下來理論上應該是松江府派人來興師問罪。然而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所以松江府方岳貢對此事裝聾作啞,除了發來一份不痛不癢的文書過問一下後,就沒聲息了。
第一波反彈過後,沒用多久,第二波緊接著就到來了。
儘管穿越眾已經有意控制了岸轟事件的力度,沒有做出大肆殺戮之類落人把柄的事情,但是畢竟這件事太過玄幻,大明最穩固的江南腹地竟然被「自己人」的巨艦轟了個底朝天?
所以當整個南直隸,尤其是南京方面得知消息後,一道道措辭嚴厲的公文和一些使者很快就找上了門。這些人包括但不限於南京鎮守太監,南京魏國公府,南京兵部,應天巡撫衙門,以及早已和曹總兵翻了臉的南京錦衣衛衙門。
這些掌握了南直隸軍政大權的衙門,無一例外都對這次事件表達了非常嚴重的關切:這一次你曹川能「混」進黃浦江,那下一次呢,是不是要翻臉「殺」到南京城下?姓曹的你到底要幹什麼?
於是張冬東這邊就開始了一波辛苦地解釋溝通工作,然而這沒什麼卵用,一大票彈章依舊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了。
畢竟明朝的官兒都不是傻子——這一次突防事件,令原本就被人猜忌的招安總兵曹海盜名聲更加不堪,整個南直隸的上層官場現在對他極度防備,包括江防在內的一些軍事部署也開始了緩慢的調動和增強。
這一次穿越眾的黑炮管子,是真捅到老爺們的肺管子上了。
好在這些反彈也都在穿越眾事先預案之內,所以曹總兵這邊倒沒有亂了陣腳。做好解釋工作的同時,他這邊也儘可能給各路大佬送上了厚禮:公事上大家這次紅了臉,可私人關係還是有必要維護的,畢竟不打不相識嘛,誰也不會和萬寶路打火機過不去不是?
這邊忙碌著善後工作的同時,被挑出來北上的三艘艦艇也在努力補給中。
由於上海和天津之間有整整1000公里的海路,而這一次北上途中又沒有補給點,所以幾艘機帆船必須儘可能多得裝上補給,以便跨過漫漫海程。
補給品中最重要的是煤炭。
有了煤炭,艦隊才有了關鍵時刻變身的底氣,所以這次連甲板上都堆滿了煤包——這有點像對馬海戰之前的俄艦隊。
好在這個位面,北方的敵人不會有炮艦,對馬海峽也不會有本子艦隊,所以甲板上堆一點煤包還是沒問題的。
第415節 北上
曹總兵在炮轟徐宅後,說不得又在張蘇港待了整整十天,才將所有首尾料理清除。
這中間從南京方面傳來的壓力是大頭。畢竟南京統管南直隸,文武官宦有守土之責,出了這麼大的事,不搞搞清楚是不行的。
而曹總兵這時候也只能盡力支應,爭取將事態往「私人恩怨」這個方向引。
至於效果嘛,也就那樣。像南京錦衣衛這種摻雜著公仇私恨,還殺了對方員工的衙門,穿越眾也就不打算去攻關了。
至於其他那些,像鎮守中官蔣添這裡都比較好辦。太監嘛,愛得無非就是財貨,穿越眾最不缺得就是錢和貨了。另外,炮轟了縉紳的宅子,天天被文官膈應的蔣太監打心底里其實是點讚的,所以大家反而因此事交上了朋友。
至於本該做出最大反應的衙門:應天巡撫,由於老大曹文衡上京去勤王了,再加上那份調兵公文其中的貓膩,所以應天撫衙的問責力度反而是最小的。
就這樣,曹總兵花了十天時間,才終於將方方面面都糊弄了過去。當然,各個衙門的彈章肯定已經發去京城了,這是必須要走的程序,誰也沒辦法。
然而這並沒什麼卵用。一切的攻訐,最終都將在戰功面前被粉碎一空。
……
大明朝從野豬皮起事那年開始,一步步被人占了關外,反推進關內,這些年每況愈下,精兵良將大部覆滅,如今連京城都被八旗兵給圍了。
在這種局面下,誰能給崇禎帶來「真韃」的腦袋,誰就是崇禎的爸爸——這個一點都不誇張。
不要以為「真韃」的人頭是那麼好拿的。
到了天啟,崇禎這個時間段,明軍在經過一系列的軍事失敗後,已經喪失了和八旗軍正面野戰的能力和決心。此次滿清入關,關寧大軍寧可將八旗兵放到京城城下,然後再「依城而戰」,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在這種局面下,擁有戰場機動優勢的八旗兵,即便是小敗死了點人,也不會留給對手割腦袋的時間。更何況雙方從頭到尾都是八旗兵壓著明軍在打,明軍根本沒有打掃戰場的機會。真正負責打掃戰場的,從來都是包衣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