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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梅撫西三人確定了來者身份的同時,對面三騎第一時間也開始了行動:呼喝駕喊聲中,那三人同時開始催馬往這邊緩步走來。
之所以緩步,是因為兩山之間的谷底到處都是亂石和雜樹,馬兒必須要找准落腳地才能前行。
「副隊,打槍!」
就在這時,始終沒有發出動作和指令的梅撫西,被身邊的隊員拍了下胳膊。
「啊,是,打槍。」猛然間驚醒的年輕人,這時急忙取下後背上的二八大蓋,開始掏出子彈準備上膛。
……
戰場經驗這種東西,是一定要親自體驗過之後,士兵才會蛻變。
像梅撫西這種人,即便是從小就按照將種的路子來培養,技藝超群軍略無雙一身火化帶閃電,然而沒有真正上陣體驗過殘酷的生死氛圍,始終是年輕人的軟肋。
所以剛才在看到三個真韃的那一刻,年輕人呆住了。
這一刻,自天啟年以來韃子在正面戰場上的赫赫威名,還有在各地殘殺明人的兇殘惡名,以及「滿萬不可敵」這種黑暗雞湯,統統在年輕人的腦海中開始發酵。
梅撫西就像一個季前賽準備十足,上了正賽卻發懵的新秀一樣,平時的所學全部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雜七雜八的胡思亂想。
直到旁邊隊員提醒他,梅撫西這才從發懵狀態中驚醒過來,急匆匆準備射擊。
科技改變戰術。
對於三個韃兵來說,他們最遠的攻擊距離也不過是五十米。事實上想要弓箭能對全神貫注的敵人產生效果,那最好將雙方的距離拉近到二十米之內。
所以三個韃兵第一時間就開始催馬前進。
而小隊這邊由於有梅撫西的一桿槍在,所以三人不用前進,兩個隊員這時拔出了刀,靜等梅撫西開槍。
「嘭」的一聲後,槍管冒出一股白煙,打偏了……
滿臉漲紅的梅撫西趕緊送彈上膛,同時用牙齒狠狠咬了一口舌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集中注意力。
當三個韃兵突進到二百米距離上時,梅撫西的第二槍命中了青皮韃子……坐下的戰馬。
射人先射馬,梅撫西終歸沒有忘記教官的話。像他這種訓練時間不長的火槍手,在二百米的距離上,射馬是最佳選擇。
至於命中一個晃動的人頭,那都是電影看多了。這時候除非有專業士兵用裝了瞄準鏡的突擊步槍打出連發,否則很難擊中人頭。
被鉛彈命中的蒙古駿馬當場人立而起,將背上的騎士甩了下去。
跟在後邊的兩個氈帽韃子見此情景不由得大吃一驚。然而久經戰陣的韃兵下一刻迅速反應了過來,兩人隨即大聲呼喝,繞開死馬,毫不猶豫地催馬開始加速衝擊。
經歷過多場戰陣的韃兵經驗豐富。雖說沒有料到對手的火槍射程如此之遠,但是兩人第一時間就選擇了最正確的應對:加速衝擊,趁敵方裝彈時拉近距離。
一槍打中敵方坐騎後,梅撫西精神一振,之前的緊張感消失了不少。這時候他腿也不抖了,臉色也變正常了,一手從腰間彈袋中取出鉛彈和火帽,給步槍上膛,開始下一次瞄準。
然而最佳時機已經過去了。
兩個氈帽韃子這時已經學了乖。他們不但全身縮在馬後,而且特意藉助著大石和樹木的掩護,精準控制著馬匹往這邊趕來。
這時候梅撫西的槍法就有點跟不上了。說到底他也只是經過了短期射擊訓練的菜鳥,無論是訓練時長還是消耗子彈的數目,都遠遠沒有達到普通新兵的標準。
所以他後面兩槍都差了準頭。對於不再勻速前進,而且左拐右繞的敵騎,兩槍都打在了樹幹和石頭上。而對面的韃騎每躲開一槍後,就能突進五六十米。
冬日的薄陽下,兩個韃兵就這樣緊催著胯下戰馬,踩踏著殘雪在一步步靠近。看似單調的馬蹄聲愈來愈令人窒息,殘酷的殺戮氛圍令人喘不過氣來。
而這邊的小隊成員,現在連來者的面目都看得一清二楚了:低顱闊面,眼角狹長——蒙古人。
當兩個戴著氈帽的蒙八旗突進到了前方四十米距離時,梅撫西今天的第二次命中終於姍姍到來:一個蒙兵的右肩被鉛彈擦過,頓時血流如注,丟開了已經提在手中的馬刀。
由於這杆二八大蓋的存在,導致兩個蒙兵被迫改變了常規戰術。正常來說,突進到五十米後雙方應該停馬,互相先比較幾輪箭術再說。之後才會根據情況進入肉搏戰——箭術弱的一方會主動發起攻擊。
然而在這杆可怕的鳥銃面前,兩個蒙人沒辦法停馬,所以弓箭也失去了作用。
至於所謂的騎射,那是在大部隊施展覆蓋射擊時,所有騎兵對準一個大致方向拋射出去的。具體到一個單兵在這種局面下,想要在顛簸奔跑的馬背上精準射擊,那都是搞笑的,只有電影會這麼演。
這就是受傷蒙人丟掉馬刀的原因:在確定對手的鳥銃威力巨大後,兩人便提前抽出了刀準備肉搏,然後受傷,然後丟刀……釘子和馬蹄鐵的故事說得就是這個,小細節滾雪球決定成敗。
就在受傷蒙兵用左手抽出腰間短刀,繼續咬牙衝鋒時,梅撫西身旁兩個隊員同時發一聲喊,對沖了上去。
這兩人之前常年護衛商隊跑口外,和各路蒙古馬匪都廝殺過,手底下早就有了人命,所以對於騎戰十分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