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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出發後的第五日,一路北上的興安平船隊,出現在了一千公里外的順化港外海。
順化是安南南方首府,早先被阮氏統治超過百年。
兩年前,安南北方權臣鄭梉在穿越勢力協助下,盡發大軍南下至順化一線與南方阮氏決戰,最終取得勝利,占領順化,放逐了阮氏一族,名義上統一了安南全境。
如今,兩年多時間過去了。在這期間,順化在穿越勢力的資助下,大力投資基建,已經變成了安南中部的重要中轉港口。
所以,理論上來說,興安平船隊來到順化後,是要進港補煤補水,修整一下再走的。
然而,符有地和林船東問詢出艙觀望後,就知道這次進不了港了:順化南邊大約二十里的海岸地帶,槍炮轟鳴,煙火四起,有兵馬正在廝殺。
「是越人內殘。」不知何時摸出一個望遠鏡的林船東,仔細觀察了一會後,臉色陰沉地放下瞭望遠鏡,對身旁的大副說道:「升帆,去升龍府。」
第713節 收線(五)
從順化至升龍府(河內),距離就很近了。海路取直線航道的話,四百公里就能到紅河口。
這點路,對於蒸汽船隊來說,不到兩天航程。七月五日凌晨,船隊駛過了北部灣大部,按計劃抵達了紅河口。
在這個位置,看到掛著曹氏認旗的巡邏艦,船隊之前隱隱浮現的一點危機感終於消失了。
根據「撫遠號條約」,紅河口,已經屬於大燕國南洋艦隊的日常巡邏範圍。
事實上就和清末的長江一樣,孱弱的安南水師這之後完全無法阻擋優勢海軍的侵蝕。如今整條紅河的管轄權,都在大燕國海軍手中。
紅河口距離升龍府,就只剩下一百公里的內河航道了。
到這個時候,也不用再吝嗇什麼。心中有事的林船東急於趕路,下令鍋爐升壓,將最後一點燃料都投進了爐艙。
和所有管控內的大江河一樣。古老的紅河在當初條約簽訂後,就得到了疏浚航道等一系列通航工程的改造。
連夜上溯的船隊,沿著安全航道,跟隨燈光浮標,很輕鬆就在凌晨之前到達了升龍府外。
天光破曉後,候在港外的興安平船隊順利入港。
船隊靠岸的第一時間,補煤補水之餘,林船東就打發了二副進城,而後又打發了懂安南語的水手去碼頭打探消息。符有地則陪著林船東在艙內,茶飯不思,焦急等待。
按理說,像符有地這樣的小人物,是不可能清楚安南國局勢的。可架不住林船東是內行,所以這兩天下來,符有地對安南國情也是有了相當程度的了解。
至於為什麼林船東對安南局勢格外關心,那也是有原因的:林船東是最早一批投靠穿越勢力的明國土著。這些年下來,林船東因為抱上了曹將軍大腿,從而身家和社會地位都在暴漲。
可有失就有得。既然上了船,那麼也要相應的承擔風險:投資安南就是林船東「響應國家號召」的具體表現。
林家在安南是下了重注的。不但投資了荔枝園和稻米基地,還與人合夥辦了水果罐頭廠。
所以發現安南國又開始內戰後,林船東便急急趕到升龍府來打探消息,生怕自家產業在戰火中遭受損失。
就在等待這期間,消息源源不斷匯總而來:原本被驅除的南方軍閥阮氏,日前突然在西貢聚兵,重新豎起反旗,反攻祖地。
據說,南方重鎮順化已在日前被裡應外合攻下,重歸於阮氏之手。
也有一說,是順化還未被攻下,不過也是危在旦夕。
據說,安南丞相鄭梉,已於昨日點齊兵馬,率軍南下平叛。
一上午時間,各種消息紛紛亂亂而來,不知真假。
就這樣在碼頭上候到正午時分,早先下船的二副,終於領著一個身穿新式軍服的年輕人上了船。
見到年輕人,林船東貌似終於放下了心,哈哈大笑著給符有地介紹:年輕人名叫林奉,是他族弟之子。
林奉之父林保安,是和林船東一起打江山的搭檔。二人一個在族中行五,一個行七。現如今兩人都是有頭有臉的新派士紳,一個平日裡負責船隊商貿,另一個負責在福建坐鎮。
林奉這個獨子,正是其父徹底投靠曹大帥的憑證。
新派工商士紳送進體制的優秀子侄輩,那就相當於內門弟子,是妥妥的自己人。這一類年輕人在體制內,通常升遷都非常快。像林奉雖說年紀輕輕,卻已是大燕國駐安南國使館的二等武官了。
見面略一寒暄,心急的林船東便問起越人內戰一事。
年輕的林武官聞言卻只是神秘一笑,然後告訴自家伯父:「事關機密,伯父還請稍安勿躁,此事盡在掌握。」
見自家伯父還是有些擔心,清楚其心思的林武官無奈又安慰一句:「就算家中產業有損失,事後也定有安南人財貨補償……大帥何時讓自己人吃過虧?」
話說到這個份上,林保全再不明白某勢力在下大棋,就枉為老牌走狗了:「看我,著相了。」
「老糊塗了,老糊塗了。」拍拍自家腦袋,林船東心情一放鬆,就回歸正常了:「此事再也休提,好侄兒且隨我醫了肚餓。」
聽伯父要請客吃飯,林武官卻是急忙推辭:他近日公務繁忙,今天來船上做解釋是臨時抽了時間的,現在必須要趕回使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