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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以為是正常的分贓糾紛,壓根沒有想到對方是蓄意謀殺的馬戒一夥,第一時間遭到了來自四周的多枚鉛彈打擊。
被瞄準最多的馬戒瞬間身重三槍,胸口都被打爛了,死前連哼一聲都沒來得及。
另外三個馬戒身旁的心腹也紛紛中槍。有那中彈位置不致命的,隨後就遭到馬刀劈砍,頓時了帳。
原本馬戒的手下就不多,幾十騎人馬算是這次合作的三股中數量最少的。這點人手,又經歷了之前的戰損,突然間遭到優勢數量的火槍近距離偷襲,當即傷亡慘重,壓根沒有還手之力。
全程最為冷靜的依舊是太行老大顧鳴。從一開始就判斷出廣義幫要黑吃黑的顧鳴,在槍手發動之時,就已經帶著心腹退到了牆角。
發現果如自家所料,廣義幫眾是針對馬匪之後,長出一口大氣的顧老大伸出雙臂,阻止了自家人的騷動,徹底帶著人看起了熱鬧。
之所以是這個心態,也是沒辦法的事。顧老大雖說是太行山的土包子,但不代表他看不出熱兵器的厲害。尤其是那驚天動地的一炸後,顧鳴就精準判斷出了參與三方的實力對比。
面上沒有表露出來,但手下人數占據優勢的顧老大,此刻實實在在是心理弱勢一方。
所以廣義幫和馬匪黑吃黑,只要不牽扯到他,那麼顧鳴是很樂意看熱鬧的。
槍聲、慘叫聲、馬叫聲、驚叫聲連綿響起。出手之人毫不留情,槍射刀砍,短短功夫,墩台內外的蒙古馬匪便全數躺倒在地,將四周的太行俠們震得目瞪口呆。
來得快,去得也快。短短几十息功夫,熱兵器對冷兵器的戰鬥就結束了。除了地面上多出來的一堆屍體外,時間仿佛還停留在前一刻,什麼都沒有發生。
「呔!哈六!你意欲何如?」
眼看著場面又安靜了,顧大當家終於一聲大喝,抽出了刀。伴隨著他的動作,後知後覺的太行群俠們也紛紛抽出了刀斧。
「哈哈哈,和馬戒這廝一時說岔了。私人恩怨,不干太行弟兄們的事。」
對於顧大當家這時候才「想起來」擺出的戒備架勢,領會到對方隱藏好意的哈六,大笑著從馬上下來,揮退手下,獨自一人穿過幾把利刃,走到顧大當家面前,拱手抱拳行禮:「衝撞了老哥哥,是哈六莽撞了,賠禮賠禮!」。
哈六這一手應對,頓時化解了場上的緊張氣氛。顧大當家於是就驢下坡,喝令手下收了刀斧,然後用過來人老哥哥的語氣,埋怨了哈六幾句,貌似事情也就過去了。
接下來,心情有點複雜,態度有點防備的太行群俠,加快了打掃戰場的速度。而廣義幫人手則乾脆退出了清點事宜,全體出了墩台。
這裡就顯示出人手眾多的好處了。幾百號太行好漢迅速將墩台內外搜刮一空,所有戰利品都打包裝車,所有俘虜全數捆綁,列隊行進。
至於傷員,輕傷腿腳好的帶走,其餘的則扔在了墩台,和那八個從頭到尾沒有參加過戰鬥的官兵一起,留在風中凌亂。
收穫滿滿的大隊伍出發時,天色已然黑了,但這絲毫不影響隊伍的行進……山匪大多是本地人,熟悉地形,翻山趕夜路根本不在話下。
事實上,匪伙大隊伍也必須連夜撤退。
今天武火墩鬧出了這麼大動靜,明日一早,山外和山內的官軍勢必都會派兵查探。不走的話,會被夾擊。
索性武火墩並沒有深入太行,只是山口內的一處墩台。所以大部隊出來後只摸黑走了一個來時辰,便原路退出了山口。
四通八達的山口,又可以遙望到遠處尚有燈火的易縣縣城。到了此地,所有人算是鬆了一口氣,顧大當家也就地分流了一批手下。
一部分在山口附近村落,以及縣城周邊活動的匪人,領了銀子後便就此散夥了。
精簡了隊伍後,剩下的人手和廣義幫馬隊一起,改道向南,沿著太行山麓走了整整一夜。一路上,不時還有零散山匪就地消失在了山林中。
直到天方破曉,大隊伍隊伍這才拐進了山脈腳下一處無名村落。
這處村落地形隱蔽,面積還不小,毫無疑問,就是太行幫的預設落腳點了。
到站之後,經歷了連番趕路、戰鬥、夜行的大隊伍早已人困馬乏。兩股勢力此刻再也沒了其他心思,雙方都是安排好值哨,將肉票鎖進空屋,便一頭倒在老鄉家的土坑上呼呼大睡起來。
這一覺睡得紮實。直到晚飯時分,終於滿血復活的兩家首領,這才精神滿滿地在村落正中的大木屋中碰面了。
順利幹了一票大買賣,心情極度好的兩家首領,見面後哈哈大笑著拍肩打背一番,然後互相挽著手臂,帶著心腹小弟,分坐在了幾張粗木桌拼起來的長桌兩旁。
聞著屋外大鍋中濃濃的羊肉味道,掃一眼旁邊早已備好的鐵桶二鍋頭,滿面笑容的顧大當家毫不見外地揉了揉肚子,急切地說道:「他娘的,饞死老子個逑了。哈兄弟,放快放快,老哥哥我等不及和你碰幾碗威士忌了!」
「好好好,那就抓緊。」
同樣滿面笑容的哈六,對身旁一個不起眼的圓臉年輕人點頭說道:「抓緊整,整完咱們開席。」
在兩伙匪幫高層的注目下,圓臉年輕人不緊不慢從身上斜掛的一個牛皮公文包里,掏出了墨水瓶,鐵尖蘸水筆,袖珍算盤,以及一摞福州產高檔商務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