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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在平整的磚頭地面上,看著左右兩旁用條石壘起來的廠房,馮峻點了點頭:「嗯,廠房修的不錯。」
在穿越初期的艱難開局年代,可以說每個穿越眾都是一專多用。像廠房一類的基礎建設,原本學物流的馮峻,被迫參與過不少,他現在十足十有包工頭的水平。
「北方這邊青條石原本不值錢。多虧了咱們,搞基建把石料價格都拉起來了。」
「這個屬於老套路,房地產拉動上下游產業鏈唄。」
「呵呵,咱們可是要基建大洋兩岸,估計要干到孫子輩了,好長的陽線!」
「是啊……想想就可怕!」
一行人開著玩笑,說話就踏進了左手邊的聯排廠房。
有著大幅玻璃的明亮廠房內,一面牆壁上用粗大的紅漆刷著幾個巨大的簡體字:嚴禁菸火。另一面牆壁上,有著上下兩排紅漆口號:吃大帥的安穩飯,做大帥的貼心人。
多達數百的工人,整齊排坐在望不到頭的長桌後,正低頭專心糊著火柴盒。
儘管有這麼多人,但廠房內卻很安靜。只有收件工將糊好的火柴盒裝箱時,才會發出「嘩啦」的輕響。
作為穿越者最早在各地推廣的火柴產業鏈一環,馮峻對糊紙盒這個項目可謂是熟悉的不能再熟了。
隨意走到一個工位前,馮峻捻起一張外裱畫紙,對著陽光仔細端詳起來。
小小的長方形畫紙,是用來貼在火柴盒上的GG紙。紙張質量粗糙,其上的圖案,連套色印刷都沒有做,就是用紅色墨線素描出的一片城桓風景。
圖案右上角,是三個簡體字商標:老龍頭。
放下畫紙,馮峻又用兩根手指夾起一條還未定型的紙盒,著重捻了捻紙盒上的紅磷引火條。
這些東西一眼掃完,馮峻不置可否。在他看來,這就是最簡單的天津本地火柴品牌套餐,沒什麼亮點。
最後,馮峻伸出手指,在桌上的大瓷碗中,蘸了一點黃色的漿糊,仔細捻了捻,觀察了一下漿糊中的麵粉顆粒濃度。
這一個動作後,馮峻的表情終於鬆動了:「糧食夠不夠?有沒有嘗試海運點膠水過來?」
「維持咱們自己這一攤的話,海運來囤積的糧食是足夠的。」
姚建設說到這裡,哂笑了一聲:「至於膠水什麼的,您就別說笑話了。現在連三酸兩鹼、紅磷這些都時斷時續的,哪裡來的化學膠水。」
馮峻聞言點點頭:「酸磷這類物資海運極其危險、麻煩,還是要立足本地化。」
話音剛落,馮峻自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唔……這邊局勢不穩,化工廠在城外不安全,城內……出事故不好收拾。」
姚建設攤開兩手,苦笑一聲:「一點沒錯。你看,北方城市現在就是這麼難心,制約經濟發展的因素太多。」
眼下混亂的大明正處於火山爆發前夜,馮峻即便貴為閣老,也沒辦法解決工業布局中的風險問題。所以最終他也只能嘆口氣:「唉,沒辦法,再堅持兩年吧,等局勢明朗再說。」
三言兩語交換完信息,考察組又邁開腳步,沿著長長的工作線看了過去。
差不多走到了廠房盡頭,馮峻這才隨意點了一名正在工作的工人,打算和這位聊聊。
一旁穿著皮鞋的車間主任見大佬動作,瞬間領會含義,拍打著工人的肩膀,要他轉過身來:「大老爺是曹大帥的體己人,問話就好好回說!」
沒成想,背後看起來肩寬背闊的工友,一轉過身來,卻是個失去了兩條腿的殘疾人。
稍稍驚訝一下後,馮峻反到來了興趣,面貌和藹地問到:「叫什麼名?」
用僅剩的雙手撐著板凳,躬腰行了個禮後,工友這才回話:「回大老爺,小的平阿貴。」
「嗯,來廠里多久了?工資多少?家裡幾口人啊?」
平阿貴在穿越眾出現之前,是天津碼頭上的挑夫。後來有一天,他的雙腿被倒翻的貨車壓住,最終變成了重度殘疾人。
平阿貴老婆死的早。他這一出事,他和他膝下兩個幼兒,眼看著就是分分鐘餓死的節奏。
好在,這個時候,穿越眾已經開始在天津布局了。幸運的平阿貴,先在大號子營里找到工作,給人擦地板消毒過活。後來火柴廠開了,他又轉崗去糊了紙盒。
現如今的火柴廠,屬於高科技企業,檔次絕不低於後世的富士康。平阿貴這個殘疾給穿貴們扛活後,不但活了自己,居然還將兩個崽子養大了。
「大小子年前在船廠做了燒爐學徒,家裡寬泛許多。」
平阿貴絮絮叨叨說到這裡,眼眶突然紅了,拄著板凳連連對空磕頭,口中大聲道:「曹大帥公侯萬代,小的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大帥恩德!」
穿越至今,類似的場面,穿越眾們已經經歷了很多次,所以大家的情緒始終保持穩定。不光如此。當不久後眾人從廠房內出來,馮峻還特意叮囑了姚建設一番:「思想教化工作一定不能歇腳,要當作頭等大事來對待!」
見姚建設點頭,馮峻不放心又慎重補充道:「不光你,咱們所有穿越過來的都不能掉以輕心……這東西才是你死我活,別到時候曹大皇帝要登基了,這邊工人階層的基本盤都安撫不好,你們都要吃掛落。」
「知道。」姚建設臉色同樣慎重:「我們一直在努力擴大基本盤,同時也沒有放鬆對紳權的滲透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