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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要火繩槍手能給下方造成混亂,炮手就可以打出致命的散彈。
下一刻,隨著葡人軍官一聲清脆的槍響,隱藏在垛口後方的士兵們頓時故技重施,齊齊吶喊一聲,轉身出現在垛口後方,迅速架起手中的火繩槍,點火發射。
下一刻,一排整齊的槍聲響起。
幾乎有九成露出垛口的葡人士兵,在這一排槍聲響過後,腦袋或者上半身被子彈打穿,血液飛濺而起,手中已經點燃的火繩槍失去了準頭,被已經醫學死亡的主人揚手扔上了半空,發出了最後的轟鳴。
城牆下方的兇手們,此刻依舊保持著標準的跪姿射擊。看到分配給自己的目標死亡,射手們面無表情地扳開手中二八大蓋的火門,掏出彈藥,低頭開始重新裝填。
雖說眼下穿越眾還造不了銅殼子彈,然而鉛彈和黑火藥這類資源已經難不倒工業黨了。
作為穿越眾起家的老底子部隊,近衛營的士兵擁有這個時代最好的軍事資源。士兵在平時的訓練中,幾乎可以無限制地使用槍械實彈射擊……即便是頻繁訓練本身,也是這個時代的軍隊所不具有的高端資源。
所以區區30米的距離,在第一排特意挑出來的訓練尖子射眼中,幾乎是百發百中的。何況葡人根本沒有後世軍人的自覺,他們探出垛口的上身面積還是太多,給下方的膛線槍手留出了足夠的靶面積。
接下來,隨著這恐怖的一排射擊,令防守方肝膽欲裂的一幕出現了:任何人,任何人的肢體,乃至肢體的一部分,都不能探出垛口。一旦有物體不遵守這個法則,瞬間就會被打得粉碎。
而下方的散兵隊列依舊冷酷地保持著待命狀態。偶爾有零星的槍聲響起,伴隨著槍聲的,一定是垛口處的慘叫聲。
看到堆積在城牆上的屍體和翻滾嚎叫的傷員,葡人軍官一籌莫展。然而留給葡人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人喊馬嘶的聲音漸漸清晰,攻城炮組到位了。
第557節 明葡戰爭(九)
對重炮來說,沒有經過處理的炮位,是不符合正規射擊標準的。所以當大炮還沒有到達預設炮位的時候,就已經有戴著工兵臂章和炮兵臂章的士兵,提前運動到炮位開始緊急處理地面了。
歷史上的後金兵,在招募了登州叛軍,得到孔有德部的18磅重炮後,就具有了戰略攻堅能力。
不過西洋人的海軍炮,後金這種原始部隊使用起來自然十分麻煩。每次發射前,不但要在炮口位置挖土墊高,射擊完後還要花費更多時間復位,以及用楔子之類的東西固定炮身,毫無效率。
這樣一來,什麼命中率之類就不要談了,也就能用來在圍城時轟擊敵方城池,或者大戰時盲打對手的大型軍陣。
穿越者生產出來的大炮自然不可能那麼粗糙。雖說都是海軍重炮,而且今天被用來攻城的還是24磅重炮,但是高檔貨附件齊全,炮車、自研助鋤乃至各種俯仰觀瞄系統一概既全。
不過高檔貨的準備工作依舊相當繁瑣。3門攻城大炮到位後,花費了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才進入了射擊狀態。
這下,沙鷹頂住了葡人胸膛,炮台里的人們驚恐萬分。
在重炮趕路以及就位的整個過程中,其實葡萄牙人並沒有閒著,他們陸續組織了幾撥反擊。然而無論什麼反擊,都在嚴陣以待的線膛槍+精銳射手面前可恥地失敗了。畢竟一露頭就死的買賣,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無限做下去的。
葡萄牙人最大的戰果,就是無師自通,用學自後世黑叔叔那種不露頭高舉槍盲打,瞎貓碰死耗子一般造成了攻城部隊的少量傷亡。可惜,這已經是葡人能做到的極限了,這一撥他們在和生力軍的對峙中大敗,錯失了抑制攻城的最佳時機。
葡人焦急萬分的同時,遠在後方觀戰的何汝賓,同樣看出了葡人大勢已去。
之前的對峙時間中,何汝賓本人其實是相當緊張的。他前面已經看出了棱堡的厲害之處,然而以他的知識儲備,卻並不能找到解決之道。
不想就在這段對峙時間裡,葡人卻硬生生被那團「散兵游勇」壓制住,毫無還手之力,直到大炮上門。現在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明軍」其實是遊刃有餘,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
而何汝賓鬱悶就在這裡:他已經隱隱意識到,自家落伍了。紅毛人和曹家兵馬的這場爭鬥,猶如巨漢互搏,其中自有一套道理,看似輕描淡寫隔空比劃,實則遠比大明戰法來得兇險,來得厲害!
輕呼一口氣,放下手中千里鏡,何汝賓再一次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微微冒出的冷汗:「不意火器戰法運用至此。今日誠是開了眼界,是本將少見多怪了!」
「大人若是有意,事畢可去營中一觀,品評指點一二。」
張東冬這話就不再謙虛了。不怕你來研究,就怕你閉關鎖國抱殘守缺。越研究,越知道厲害,將來就越不會衝動。
何汝賓聞言,沒有露出不快,反倒很鄭重地點頭:「是要叨擾一番了。」
就在兩位大佬勾兌之際,前方炮聲響起。第一炮,就洞開了大炮台外堡大門。
外堡是葡人在局勢惡化後增修的建築。這類外堡最重要的作用是保護炮台正門,在明國,這種建築叫做瓮城。
外堡呈矩形,其實就是三面圍牆圍起來的一個小院。雖說是臨時建築牆壁也很單薄,但這種建築在傳統的攻城戰中是很管用的,攻城方無法觀測到城內敵軍是否出門,即便攻進外堡後,也會遭到上方和正面的立體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