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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之前派去更遠一點的遷安城的哨探也回來了。這一組哨探的到來,結束了真假辯論:遷安縣城已經光復,城裡現在在自治,就等縣太爺去上任了!
強行按捺下對這位曹總兵的一切疑問,孫承宗和兩位文武簡短商量一番後,最終決定,由老將朱梅親率騎兵一部立即出發,去永平城一探究竟。
而孫承宗和張春則在山海關備兵,一旦永平的消息傳過來,這邊再增發步卒。
於是老將朱梅當即點選了三千精騎,從山海關出發,直奔永平城而去。
朱梅這員年逾五旬的老將,說起來也是比較有牌面的。此人在漫長的為大明皇帝服務的軍旅生涯中,曾經「五掛將軍印」,多次參與對後金之戰,算是廉頗,嚴顏這樣的老軍人了。
這一次掛寧前將軍印,是老頭最後一次上陣,臨時差事——老頭本來都退休回家了,結果後金入寇,朝廷又把他徵召起用。
帶著三千精騎一路狂奔,朱梅趕到永平城時,已經是下午了。然後部隊來到唯一完好的西門吊橋外,和守城的官吏民壯交流清楚後,永平開城了。
這之後,朱梅得知了關於穿越眾在永平的一切。得知了消息的孫承宗,不顧年高,一路快馬加鞭趕到了永平。
在確定了所有傳說都是真的後,極度震驚的老孫頭當即就打算點起兵馬,跟著穿越眾的腳步往三屯營方向趕去。
可是此刻天色已暗,已經是4月2日入夜時分,穿越眾在中午出城後,已經將老孫頭遠遠拉在了後邊。於是老孫頭只好按捺下想法,等明日再出發了。
……
永平距離三屯營有150華里距離,所以穿越眾在午後出城後,並沒有快馬加鞭——半天時間趕不到三屯營,沒必要累死累活。
另外,根據三屯營傳來的電報,那邊堪稱穩如泰山,所以穿越眾也沒必要緊急救援。
錢鐵山除了給在天津坐鎮的張冬東發報,要求他趕來三屯營,準備應付老孫頭以及馬如龍之類的大佬外,並沒有再做什麼動作。從永平出發的部隊,當晚又歇在了之前駐紮過的,遷安城北邊的河灘地上。
第二天一早,隊伍全體出發,沿著當初從三屯營出來的老路返回燕山走廊。到了正午時分,穿越眾已經能在山道上聽見二八大蓋獨特的槍聲了。
而這個時候,愛新覺羅·碩托和他麾下的兵馬,也已經到了最後關口。
第458節 華容道
坑坑窪窪的山路上,遍布著死人死馬的屍體,鮮血染紅了地面上每一塊石頭。
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三屯營城西的接官廳里,碩托正伸展雙臂,面無表情得在親衛伺候下著甲備馬,準備衝鋒。
這一次他必須親自上了,因為剩下的人數已經到了臨界點,身後的追兵也已經逼近。所以這次就是梭哈,或者逃出生天,或者死在三屯營城下,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
當昨天上午,碩托率領1500人的騎兵來到三屯營城下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本還算平整的山道,此刻已經完全變了模樣。
在城頭射界範圍內,自西向東,首先是一段坑坑窪窪的「麻子路」。
麻子路路面上遍布著密集的小坑。這些小坑看似簡單,不過是用工兵鏟挖了一下,但是所有小坑的垂直面,同樣是自西向東。
陷馬坑。
陷馬坑的原理很簡單,就和人下台階一樣,垂直面在腳後跟。當馬匹高速奔跑時,踩在坑上的馬蹄後跟會有一個「滑落」的踩空動作,然後馬蹄就折了。
其實人在崴腳時,大部分也都是下樓時出事,就是這個道理。
看似不起眼,其實極度惡毒的一段麻子路後,接下來是一段石頭路。
三屯營城邊上就是灤河,所以河道里有很多石頭。這些石頭現在經過挑揀後,被人擺放在了路面上。
石頭有大有小,凌亂不堪。唯一的共同點是,石頭尖利的一面通通朝上。
這段路已經不止用來陷馬了,就是人在上面走,也要小心尋找落腳點,否則就是腳底板被扎穿,腳踝崴斷的下場。
研究完這一條惡意針對騎兵的路面後,碩托抬起頭,第一時間望見了猥瑣對手的名號:城頭上飄揚的「曹」字大旗。
「下馬,去一個牛錄,攻城。」
不管三屯營門前這條山路如何險惡,它終歸只是用來阻攔後金騎兵去東邊和阿敏匯合的。但是碩托部在理論上說,上策其實是拿下三屯營本身,然後從城北進山,和阿敏匯合只能算中策。
於是碩托很快做出了判斷,他命令一個牛錄的兵馬去試探攻城,看看城裡到底是什麼樣的對手。
300名騎兵得令下馬,提著盾牌和馬刀,腰後別著帶勾的繩索,緩緩往城牆下走去。
講真,這種程度的攻城,也只能算是佯攻了。但凡守軍靠譜一點,沒有絲毫攻城準備的騎兵是根本無法對城池造成威脅的。
像三屯營這種規制齊全的軍城,真要拉開架勢攻打的話,首先需要大批輔兵來製造雲梯這一類的設備,之後才談得上用人命堆。
之前後金入寇時,原本也是打算瘋狂堆人命的,結果誰也沒想到,城裡的冗兵為了報復朝廷常年拖欠工資,就這樣打開了城門,令後金上下對明朝內部的腐朽程度,又有了一層新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