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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他又說道:「徐忠一介白身,卻咆哮公堂,目無上官,先記下二十殺威棍,待案情審結後一髮結算。」
燕鐵俠聽到這裡,還算滿意地點點頭,鬆開了徐管家的手指:「太尊真乃青天。」
而坐在地上,捂著右手的徐管家聽到判決後,頓時露出了滿臉不能至信地表情,一時間連手指的劇痛都忘掉了。
他張著嘴,先是看了面無表情的縣尊一眼,然後又扭過頭看了那一排木偶般毫無動作的衙役,在確信徐家的招牌今天不好使之後,徐管家突然間變得沉默了——管家的基本技能就是察言觀色,到了這時,他要是還看不清局面,也就不配當二管家了。
……
一番熱鬧的前戲過後,看到場面安靜下來,來縣尊咳嗽一聲,終於開始正式審案了。
「今日有那徐氏狀告商賈熊道放火,毆民二罪,那小校,你家正主熊道何在?」
燕鐵俠這時雙臂把胸,雙腿跨立,雙眼上翻,對著頭頂樑柱說道:「熊老爺日前就去了福州探望本家長輩熊撫軍,早就不在嘉定了,徐家這是誣告!」
來縣令聽到這裡眼皮一翻。熊道在不在嘉定都無所謂,反正是個人都明白熊道是不會跑到公堂上來露面的,所以他剛才的問話只是走個流程而已。
沒想到這一問又炸出來了個熊道本家長輩熊文燦!
熊文燦保舉了曹海盜這個是朝廷明發邸報的,所以曹海盜派來管理私港的熊道其實是熊文燦的族人……這很合邏輯啊,不就是明朝版的利益交換嘛?
瞬間想明白原委的來方煒這時真有一句MMP要講了:狗日的徐家害死老子了,這又幫我惹了一位封疆!
再次咳嗽一聲後,來縣令的態度溫和了一點點:「燕把總,那狀紙上告你等前日夜間燒了鄰莊四所桑園,可有此事?」
「斷無此事!」燕把總這時拱手往堂上做了個揖:「太尊,徐家無憑無據,張口就污人清白,還請大人做主。」
縣尊聽到這裡後,側頭看向了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的徐管家——有什麼證據現在就該拿出來了。
徐家有個屁的證據。
人家本來是打算玩權勢碾壓流的,結果幾手交鋒下來,當徐管家發現原來在公堂上也要講理後,頓時有就點措手不及了:「你家私港緊鄰著莊子,火不是爾等放的,又是誰人?」
燕鐵俠無奈面對縣尊攤開雙手,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不想今日親見疑鄰盜斧。大人,吾嘗聞這徐氏劣紳慣常會攀誣栽贓,侵奪良民家財;今日一見,傳聞果然不虛。」
來縣尊這時一臉的無奈:「那徐忠,本官再問你一遍,可有人證物證?」
徐管家打了個磕巴後,想想也只能用緩兵之計了:「這個……想來當夜定有人看到賊子放火的,待在下回去查驗一番便知。」
「如此,就等找到證據再說。」
來縣令說到這裡,拍了一下驚堂木,順勢就將放火一案無限擱置了。
縣尊接下來詢問的是毆民一案:「……打傷徐家佃戶多人,可有此事?」
「稟太尊,確有此事。」
燕鐵俠哈哈一笑,點頭承認。
第398節 連續打擊
燕鐵俠大大方方承認了鬥毆事實:「日前兩家爭水,不合起了爭鬥,事畢各有死傷,如此而已。」
來縣令聽到這裡,就知道又是一筆糊塗帳。
中古時代生產力落後,農人沒有本事打機井修水利工程,所以鄉民對那點活水看得很重。
在這種情況下,爭水這種事幾乎就成了農人的日常。大明朝治下,為此發生的鄉村械鬥幾乎是月月有,天天有。
通常來說,民不舉官不究,這種糊塗事官府也沒辦法管,都是由鄉民自冾。少數鬧上官府的,那也只能和稀泥——兩鄉打群架的農民,誰對誰錯?
這種事在後世同樣無解。
抗旱時為了爭一點水庫的水,鄉民們打群架死人的事件同樣有。而政府呢?政府也只能調解,安撫,召集村長開協調會,順便討論給死者家屬的撫恤金額……不然呢?雙方都死了人,誰對誰錯?一個鄉的都是同謀犯,難道全抓走?
所以來縣令聽到這裡後,便神態輕鬆地將目光投向了徐管家方向。
徐管家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稟縣尊,日前這幫軍漢蓄意挑事,先斷河,再放毒煙燻倒鄉民,全莊佃戶無一不遭其毒手。如今徐家莊戶戶有傷號,婦孺哭嚎,其狀慘不忍睹,還請縣尊治這幫軍漢凌虐鄉民之罪。」
控方陳完詞狀後,又輪到辯方了。
燕鐵俠叫起了撞天屈:「大人,常言道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日前那場爭鬥,從桑園飄來的火煙四處瀰漫,我手下兄弟也被放倒了不少。再加上徐莊男女老少當日個個勢若瘋虎,悍不畏死,手持鋤鏟,弟兄們受傷的也不老少,還有幾個兄弟眼看著就不治了……」
燕鐵俠說到這裡,虎目含淚,一副要去風波亭的樣子。
「混帳,一派胡言!」徐管家這時捂著手指,跳腳大罵道:「你這幫丘八設計埋伏鄉民,一兵未損,就將鄉民盡數打倒,還要補棍,真真是不當人子!」
「再有!」徐管家罵到這裡又想起來一件事:「私港又不種地,你說,斷河做什麼!?」
燕鐵俠又一次叫起了撞天屈:「如今物價騰貴,糙米一擔便要一兩銀,不開些田土蓄水種糧,活不下去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