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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老威廉抱著酒桶醉倒,嘴裡卻一直念叨著一句話:「克勞利,你這個好運氣的混蛋……無論你接到什麼生意,都得讓老威廉摻一股,那是我應得的!」
第605節 克勞利的奇幻之旅(六)
隨波起伏的雅各布夫人號,老威廉站在船台,大鬍子隨風吹舞。
下一刻,老威廉懷中一摸,就有一個扁扁的模壓雕花純銀小酒瓶出現在手中。呡一口裡邊的「正宗」台澎產朗姆酒,老威廉在海風中指向前方大聲喊道:「那就是澳門,看到了嗎,克勞利小子!」
時間已經是1632年的4月初。
之前在鴻基港宴會後,雅各布夫人號又在鴻基港逗留了半個月時間。
之所以待這麼長時間,是因為老威廉憑藉著自己的荷奸身份,「鑽營」到一個重要內幕消息:廣州門戶開放。
話說,門戶開放這種東西,被別人用艦炮砸開是一種操作,主動打開招商引資也是一種操作。
對於中國人來說,兩種操作都有深切體會。前一種會令國家演變成「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病夫,後一種會令國家演變成全球GDP第二的老流氓,對比極其鮮明。
總之,閉關鎖國要不得。中國近代史的衰落,其實早在十六世紀就打下了基礎:當外族跨越大洋的阻礙來敲門那一刻,就已經預示著土著文明落後了。
不然為什麼所有的科幻片中都默認外星文明是先進的?很簡單,因為跨越時空本身就代表了科技的領先。
在這個位面,當時間來到1632年,盤踞在大明東南沿海的穿越勢力,也終於開始了引導治下黎民,主動門戶開放的進程。
這一次的門戶開放,雖說是因為朝廷終於在最新一份旨意中做出了默許。但是說實話,對於已經準備充足的某些人來說,朝廷默不默許,他們都打算按照既有時間表行事的。
無非是掩耳盜鈴,或者說,給朝廷留多少面子的問題。
好在朝廷如今有了消息靈通的穩重主持,所以沒有在這種枝節問題上糾纏來去。
於是,雅各布夫人號憑藉老威廉的股東身份,預定了一個首批參與門戶開放的位置。
接下來,3月下旬,諸事了結的大艦隊終於從安南鴻基港出發,班師回朝。等待已久的雅各布夫人號也進入編隊,混在運輸船隊中一同啟程。
由於船隻總數超過百艘的關係,大艦隊陣型蔚為壯觀,在海面上拉出了十數海里的長長軌跡。
4月上旬這一天,大艦隊來到了澳門外海。
到了澳門這個三岔路口,之前編組嚴密的大艦隊當即分道揚鑣。大批的運輸船和一部分護衛艦四散而去,有沿著海岸線繼續北上台澎閩浙的,也有消失在廣南各條水系中的。
大艦隊剩餘的下來的主力船隻,則在當天原地下錨。
雅各布夫人號混在其中,並沒有和同來的幾艘歐洲船一樣進澳門內港,而是老老實實在外海下了錨。
第二天一早,澳門內港新出來了四艘海船加入了艦隊。隨即,大艦隊拔錨,開始沿著廣闊的珠江上溯,直航廣州城外。
後加入的四艘船,其中三艘是歐式軟帆船,桅杆上分別掛著荷蘭、西班牙、葡萄牙王旗。唯一的一艘硬帆船,則是來自於倭國的紅單船。
至此,真相大白。這幾艘「外」船,便是此次用來響應「門戶開放」政策的破冰船。
和雅各布夫人號這種臨時加塞的不一樣,後幾艘船無疑是有所準備外交船隻。
這其中包括了一向合作程度比較高的荷蘭人,以及這兩年日子過得不錯的西班牙人。
另外,還有站在紅單船頭,貪婪地環視珠江兩岸,留著月代頭的日本武士。
歷史上早在嘉靖初年的「爭貢事件」後,明朝政府在官方層面就封禁了對日貿易。
而這一次日本貿易船進廣州,無形中包含著一層隱藏含義:明政府正式解除了對日貿易禁令……至少在東南沿海某勢力的庇護下,日本人可以自由進出港口了。
所以日本人這一次的心情也是十分愉快的。
有心情愉快的,自然就有不愉快的。
心情不好的,是跟在大船隊末尾的葡萄牙船。
原本自嘉靖朝以來,葡萄牙人是唯一獲得明政府授權,可以在每年指定時間來廣州城收購絲綢瓷器的外商。葡萄牙人利用這個優勢,再藉助澳門這個絕佳的中轉站,幾十年來賺取了數不清的貿易利潤。
現在,弗郎機鬼畜的好日子到頭了。
先是澳門城被強硬攻破,弗郎機人失去了核心貿易據點。而這一次的門戶開放,又令弗郎機人失去了廣州貿易特權,淪落到了和死敵荷蘭人相同的貿易地位。
葡萄牙人之前幾十年在對明貿易上建立的一切,一朝化為烏有。
他們心情當然不好了。
可是心情再不好,這一次的門戶開放,葡萄牙人還是積極參與的。他們現在沒有傲嬌的資本,認不清形勢的話,今後的海貿就沒他們份額了。
……
就這樣,艦隊在威武霸氣,鎮壓東亞海權的兩艘大艦帶領下,沿著最新清理規劃出來的珠江主航道一路上溯,終於在1632年4月7日傍晚,駐泊於廣州城外的白鵝潭中。
感受著黑夜中廣州城的壓迫,眺望著夜色中燈火輝煌的花舫,乃至遠處燦爛的新區燈光,包括克勞利在內的荷蘭人、西班牙人格外興奮。由於葡萄牙人多年來的拼死阻攔,前者沒有得到進入明朝內陸的機會,這次終於能如願以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