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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沿海漁村統統被強勢的將軍府整編。以村為單位,先是人員甄別和人員分流,接下來就是帶有黑社會性質的「漁霸」「魚欄」的末日:敢和最大的流氓搶韭菜的剝削權,後膛槍分分鐘教做人。
這之後剩下來被允許上崗的漁民,便可以組成小型股份公司,歡歡喜喜從中左所外的碼頭上免費貸到大型福船啦。
這些繳獲自海盜的福船全部經過了改裝,可以用手搖方式拖放鋼網或者繩網。貸到新式漁船的漁夫們必須統一編組成船隊,然後跟在一艘領航船後邊出海。
領航船會在合適的時候發出信號,漁民只要見到旗號火箭後下網就OK。
大船,附帶領航的船隊式捕魚,可以深入漁民們往日不敢去的海峽中線,這樣一來,效率就大大增強了。捕捉到的魚會就地醃製後送回廈門,那裡的貨場中堆放著無窮無盡的私鹽,漁夫們再也不用為了一口鹽而傷腦筋了。
以上這種捕魚方式正在以廈門為中心往南北兩個方向擴展。基本上福建每個沿海的縣份,未來都會設置一到兩個漁船集結點:安裝探魚器的領航船會定時過來帶著小弟們出海。
於是一副奇怪的景象出現:往日裡在海岸線多如牛毛的各種小漁船徹底沒了,洋面上一片寂靜。
這種情況下,任何闖入的傳統漁船,一旦進入了某個勢力的巡邏範圍,會很快被發現,並且遭到盤查和扣押。
現在劉香這邊就連傳遞消息都不太順暢了。
先進的管理模式不但提高了生產效率,還附帶著將魑魅魍魎都暴露了出來。
更可怕的是,這種「海上腐地」的範圍還在一天天擴大中。福建沿海得到消息的漁民最近正在大批投奔曹氏……上交幾條破爛小船就能換到大船,還不受魚欄欺壓,傻子才不干呢。
劉大掌柜這下徹底抑鬱了,他找不到破局之處……
和半年前不同,他現在對曹軍的戰鬥力已經有了很客觀的認識,所以「剛正面」這個選項首先被他從應對方案中剔除了。
闖關的選項無疑也是不靠譜的,現在連單只的漁船都混不過去了。
北方占據了咽喉要地的強鄰,已經從事實上封鎖了台灣海峽,將剛從南方回來的劉香集團陷入了進退維谷之地。
所以在1628年底這個時間段,找不到戰略方向的劉香是相當焦慮的。
憑空冒出來的曹氏部眾就像一隻臥虎似得擋在了面前。現在不要說之前和鄭芝龍爭鋒,插手中日貿易的大戰略構想了,劉香眼下就連老巢潮汕都待得不安穩:和廈門之間僅有200里的海路,曹氏的快船一個衝鋒就能來打個照面,這讓他夜不能寐。
於是劉大掌柜一面瘋狂派出探子四處偵查,同時又派出多批信使去聯絡包括葡萄牙人在內的朋友們,期翼著局面發生變化。
事情的轉折點在12月底出現了:之前派出的探子宋阿生回到了潮汕。
……
宋阿生是揭陽人,說起來也是潮汕老兄弟。之前這位可沒當過探子,他不過是某艘鳥船上的船主罷了。
之所以派宋阿生去廈門,不是因為他聰明伶俐,而是據上次回來的探子說,他們看到了宋阿生的本家侄兒在髡人那裡當差——於是宋阿生就被劉香勉勵幾句後派去了廈門。
沒想到這次還不到半月光景,宋阿生就回來了。
達濠島岸邊的一排破爛木屋裡,剛剛吃過午飯的劉香得到通報後,當即召見了宋阿生。
倒上一杯水仙茶後,身材矮小,皮膚黝黑,面相有稜有角的劉香六大掌柜再沒有客套,等宋阿生一口悶干茶水後,當即問道:「老宋,回來的快,當是有消息了?」
「是,是!」宋阿生這時連連點頭:「這趟運氣好,搭了商船去,沒兩日功夫就在髡人開的食肆里遇見了我那侄兒。」
劉香聽到這裡緩緩點頭:「是運氣好!」
宋阿生接下來有點興奮地說道:「大掌柜,那髡人每回都能在洋面上攔住弟兄們,原來不是仗著船多,是有法器!」
劉香聽到這裡,身子微微前傾:「哦!?怎麼個說法?」
「髡人在中左所城起了三丈高的墩台,那墩台頂有銀鍋模樣的法器,每日裡轉動不休,名喚『雷大人』。」
宋阿生這時興奮地說道:「這位雷大人是髡人從得道人物那裡請來的,法力通天,能看見洋面上200里之內的船隻,日夜不論!」
「當真!?」劉香聽到這裡,雙眼圓睜,雙腿一翹,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萬不敢欺瞞大掌柜!」宋阿生這時急忙解釋道:「我那侄兒在糧台行走,和操縱法器的髡人學徒是好友。據他說,每回弟兄們的船還未過浮頭灣時,人家就已經用千里傳音之法把消息說給炮船了!」
「唉,千里傳音之法想來是有的,好像最近商人們都在花銀子買消息。」
劉香不愧是大風大浪里過來的人,短暫失態後,他雙手一背,嘆了口氣:「原本以為皆是傳說,現下看來,這幫外路人果真是有些海外密術啊!」
劉香這時一邊搖頭,一邊嘴裡發出嘖嘖聲:「怨不得區區幾艘船就將600裏海疆堵了個密不透風,原來如此,嘿嘿,原來如此……」
宋阿生這時最後補充道:「這雷大人據說是子母連心,中左所,澎湖,大員都有布設,一窩公母法器將海峽封了個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