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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總兵聞言趕緊喚人過來,吩咐操辦些酒菜給各位大人。
而經過老孫頭這麼一打岔,堂上就順勢進入了自由活動的環節,軍將們紛紛起身,來曹總兵面前道賀,氣氛變得熱烈起來。
然而下一刻,某隻期待已久的靴子落地了。只見食人魔祖大壽同志過來寒暄兩句後,貌似不經意地笑呵呵問道:「不知破空老弟對碩托部的人頭,是怎麼個分法?」
「復宇兄這是何意?」曹破空滿臉疑惑,眨巴著眼睛,有點不解的反問道:「分?如何分?為何要分?」
「呵呵,老弟有所不知。之前碩托部倉皇逃竄,那也是眾位老哥哥出力圍了遵化,死戰攻城的因果。此後碩托不敵逃竄,遭弟兄們銜尾追殺,沿途苦苦糾纏,致使碩托部筋疲力盡,故才有曹老弟城下見功。」
「所以這碩托部的人頭嘛,老弟這裡多少也是該分潤一些的。」
大堂中此刻一片安靜,方才熱鬧的樣子瞬間消失,針落可聞,最上首的孫馬二人,低頭端著茶碗淺飲微酌,完全沒有抬頭的打算。
這個屬於正常操作。
大明軍隊的管理方式是大小相制,孫馬二人在這種事上,既然代表不了關寧集團的利益,也就無法阻止對方為自家爭取利益,所以老孫頭這時候只能匿了。
「哦……」曹總兵聽到這裡,明白了。
無聲搖頭苦笑。面對毫無廉恥,顛倒黑白的食人魔祖大壽同志,哪怕是見過「大世面」,來自後世的穿越眾,這會也被氣笑了。
既然這樣,那正中下懷,曹總兵也只能擺出一副早就準備好的海盜王嘴臉了。
下一刻,某人臉一沉,雙手將袍袖一拉,一副「原形畢露」,「山寨分贓」的粗魯模樣,滿臉嘲諷地回道:「那碩托是接到老子攻下永平的信報後,即刻出城逃竄的,何來圍城不敵一說?」
「關寧前鋒被碩托留下的斷後兵馬足足在山口堵了一天,之後又被碩托回馬槍殺得大敗,屍首遍地,祖老兄你倉惶帶兵敗退到遵化城,這沒錯吧?」
「以上種種,老子派出的哨探都是親眼見到的。哼哼,若是憑著丟盔卸甲也能分到人頭,未免是太容易了吧?」
「曹大人,你這樣說,是何道理?」
看到這位海上來的蠻子瞬間翻臉,直接將事情挑明,祖大壽心下鄙視之餘也拉下了臉:「碩托有無收到信報,哪個曉得?只是弟兄們出力賣命與碩托血戰,這才讓你在三屯營城下撿了便宜。哼,想要混賴過去,這可是沒門!」
「哈哈哈!」曹海盜聞言後大笑三聲,然後指著外間校場:「我辯不過你。如此,嗯……好說,想要人頭,拿去便是。喏,全在那裡了。」
看到那根伸出的手指和滿臉的嘲諷,祖大壽明白對方在說反話:「曹大人,你這就是不打算講理了?哼,想要吞了我關寧十萬弟兄的功勞,那也不大容易!」
「切,南海洋面上跟著老子吃飯的弟兄少說也有二十萬,你嚇唬誰?」
「咳,咳!」
眼看著場面要演變成黑幫大哥講數的劣質情景劇,一旁老孫頭實在看不過眼了,趕緊咳嗽兩聲:「都是朝廷依為干城的肱骨大將,怎能如此說話?有事講事,莫要再胡說。」
見老孫頭出面,曹總兵這邊也就不再多廢話,而是正色對祖大壽說道:「總之,祖大人,你若是想靠嘴舌就從我這裡分到功勞,大約是不成的。」
「我輩武人,功名只在刀口。」
「這城中我只有500手下……你若是想要4000個韃子人頭,只需派兵來拿就是了。」
曹總兵說到這裡,翹著嘴角看了最外圍的某左姓將領一眼:「最好人多些,人少的話,怕是不管用,不信你問左將軍。」
「荒唐,豈有此理!」
祖大壽見事情談崩,不由得陰沉下臉:「曹總兵,你可是當真要與我關寧將士為難?」
「去你娘的,上一個敢和老子這麼說話的,已經被沉海餵鯊魚了!」
「哼,我們走!」
祖大壽暴怒下臉色鐵青,一揮手,呼啦啦帶著堂上一半關寧系軍將就出了大堂,連老孫頭都不再搭理。
而曹總兵這時滿臉微笑,偷偷瞄一眼老孫頭後,心下其實得意「這下老孫頭肯定要把我和關寧軍翻臉之事寫進奏章了」。
第464節 暗中布局
曹總兵今天刻意懟走關寧將佐,是在之前就計劃好的。
這個道理很簡單:只有和關寧軍這個明末最大的軍事集團鬧翻,才能消除包括崇禎在內的朝廷官僚集團戒心,曹總兵才能得到正常發展的空間和待遇。
否則的話,一旦這位來自南方的強力軍頭再和關寧軍勾肩搭背稱兄道弟,那皇帝就要睡不著覺了。
原本姓曹的就是招安來的海寇,在南邊隱隱有藩鎮的苗頭,忠誠度可疑。這一回再私下結交已經暴露出離心傾向的關寧軍……這是要南北對進,劃江而治?
根據這個原則,事實上在當初來天津的路上,穿越眾就規劃好了曹總兵在北方的人設。
一:魯莽,一身江湖氣,但是曹總兵一心報效朝廷,是一位想封妻蔭子的傳統江湖招安人士。
二:由於不懂官場上那一套彎彎繞,再加上眼裡揉不得沙子,所以姓曹的四處得罪人,不光得罪關寧軍,後邊還會爭取得罪一些文官,搞成最後只有靠皇帝撐腰才能混的樣子——這是為了給皇帝一種安全感:朕隨時可以翻手為雲,讓姓曹的嘗一下雷霆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