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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小子眼裡只有金錢吧?」蔡飛明這時滿臉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從桌上拿出一份文件遞給紅毛:「這是幾套關於僱傭荷蘭船隊外出作戰的薪酬方案,貨物和金錢我們都可以支付,拿回去和船員們商量吧。」
「很好,這份文件很及時,我會很快給您答覆的。」
……
講真,荷蘭人從心底里是不願意出手幫忙的。因為時移世易,如今既然穿越眾已經有了生絲貿易權,那麼作為第三方購買者,荷蘭人天然就不願意某勢力更進一步,壟斷生絲貿易。
這就和歷史上他們不願幫鄭芝龍打擊對手是一個道理:任何商品一旦被壟斷,那麼購買者就將處在一個危險的境地。荷蘭人作為全球馬車夫,這一點他們很清楚。
然而荷蘭人的意志沒什麼卵用。
歷史上的荷蘭人既然沒能阻止鄭芝龍一統江山壟斷沿海貿易,那麼今天的穿越勢力同樣如此,甚至比鄭芝龍更加可怕:穿越眾拿出來的都是硬實力,荷蘭人的任何歪腦筋在義大利炮和重機槍面前都是浮雲。
所以,明面上關於去打海盜這件事,蔡飛明是在徵求荷蘭人的意見,事實上這件事是不容推脫的——只要想想碼頭倉庫里的貨物和今後的貿易資格,荷蘭人不答應也得答應。
而且荷蘭人這一次連磨洋工都不行。德·偉斯的船隊在去年官匪洋三方剿滅鄭芝龍的戰鬥中可以帶頭跑路,普特曼斯今天就不可以……事後回不回大員裝貨了?不賣力作戰的話,戰後不但有論功行賞,還有秋後算帳呢。
所以當天晚上紅毛們在商館裡略加分析後,就知道這次是躲不過了——大家除過明天去討價還價一通,爭取從穿越眾這裡榨出更多油水外,能做的並不多。
於是,在第二天經過一番激烈的爭吵後,事情最終還是定了下來:荷蘭艦隊將在未來某個時刻隨穿越眾出征,去海對岸找海盜們的麻煩。
這個時間點眼下是不確定的。因為鄭芝龍剛死,大員這邊還在等待廈門群盜的反應。根據穿越眾的預測,那邊最快也要15天左右才會有初步消息傳過來,而真正動手的時機,一個月後也不稀奇——反正時間是站在穿越勢力這邊的,拖得越久,烏合們就越混亂。
……
就在大員這邊明松實緊,緊密注視著海對岸情況的同時,1628年的第一場颱風颳了過來。
17世紀的颱風是沒有詳細記錄的,至少在台灣就是這樣。所以當風圈從菲律賓海方向刮過來時,沒有衛星和超級計算機的穿越勢力只能做到提前半天預警。
半天時間明顯有些緊張。好在自從進入5月份以後,穿越勢力麾下的所有工礦企業就已經陸續開始了防災準備,所以當風暴刮過來時,絕大部分的工廠都已經按照預案停止了運行,工人們也開始給建築物緊急加固。
然而初到寶地的某些人終歸還是低估了颱風的威力。
持續了一天一夜的颱風毫不留情地從正面碾過,當12級的中心風力刮過台南平原後,赤崁地區大批的木製宿舍被刮飛了房頂,一部分房屋倒塌,沿台江一線的碼頭和船廠也遭受了重創。
這些都還不是最重要的:隨颱風而來的洪水和暴雨才是大殺器。
由於經過了拓荒者們不遺餘力地改造,這之前包括新港溪在內的大小河道一度是非常安靜地:河中的沙洲和巨石已被清理乾淨,航道也經過了疏浚,水流非常平緩。
然而當颱風來臨後,暴雨引起的山洪從中央山脈直衝而下,台南所有的水道頓時水位大漲,很多小一點的溪河很快就承受不住流量,下一刻,洪水開始漫溢。
然後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時刻:當天夜潮時分,台江水位暴漲,原本從平原流入泄湖的溪河遭遇海水倒灌,赤崁新區和北線尾島在暴雨和倒灌的海水夾攻下,頓時變成水澤。
……以上這些都是題中應有之義,無論是穿越眾還是他們麾下的沿海子民,包括那些北線尾島上的外國水手,都對這種災害有充分的經驗和心理準備。
然而大家唯一沒預料到的是:有人死了。
一個穿越眾死於風暴中。
第225節 葬禮和反思
死掉的穿越眾名叫陳有光,今年37歲,是船廠幾名總工之一。
陳有光負責的是眼下船廠最重要的項目:400噸機帆炮艦的建造。而正因為項目重要,所以晚上原本待在磚混樓里的陳有光有點不放心船塢情況,於是他便出門站在過道里往船塢方向張望。
然後事情就悲劇了:樓旁的一顆小樹突然被狂風吹斷,樹枝正好甩在他頭上,造成本人當場死亡……
第二天風暴過境後,大批的穿越眾紛紛趕到大員島上的醫院,去弔唁這位第一個為穿越大業獻出生命的老哥。
而當兩天後曹川歸來,聞聽噩耗後也同樣很驚訝。要知道,一直以來穿越眾對自己的防護工作還是到位的:稍微危險一點的工作都由學徒,工人,或者奴隸去幹了;哪怕是公認風險最大的軍隊,截至目前受傷的有,死亡的穿越眾一個都沒有。
另外,坐落在大員島上的內部醫院也不是吃素的。看上去面積不大的醫院裡設備齊全,冰櫃裡保存的是各種不在醫保名錄里的高級藥品,譬如格列衛(非印度產)。
這麼說吧,如果曹川今天有能耐弄一個胸外科專家來,那麼醫院明天就能開張心臟搭橋手術——設備都是現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