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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早就知道曹氏高層手中有能千里傳訊的寶物,聞言後他心下歡喜,趕忙躬身抱拳,一疊聲地說道:「吳猛多謝將軍提攜!」
王博這時卻猛地轉身:「你可知道,最多不過十年天氣,曹將軍就要稱帝於那大明皇帝爭天下?」
看到被一句話說愣在那裡的吳三爺,王博最終微微一笑,轉身下山的同時,悠悠然飄過來最後一句:「好好做事,到時候你吳猛就是叢龍功臣。何去何從,自己思量。」
五日後,船隊所有物資轉運完畢,王博帶著船隊升帆起錨,回航西貢。
而立錐堡堡主吳猛,則帶著300名武裝人員,在鄭和島開始了艱苦的創業歷程。
第七卷 反卷
第642節 小年
1635年2月10日,農曆乙亥年12月23日。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正在艱辛中緩緩推動的南洋開發進程,之於國家和民族,都屬於無比重要的大事。
然而對於遠在廣東的大明臣民來說,遙遠異鄉發生的事情大家是完全沒有半點概念的。民眾既缺乏信息通道,也缺乏對拓荒一事的認知。
民眾關注的,永遠都是柴米油鹽這些最基本最生活的東西。
時光流逝匆匆。發生在鄭和島上的那場殘酷戰鬥,不經意間都是2個月之前的事了。轉眼,已經到了1635年初。
時近年節,居住在古老廣州城裡的大明子民,步履匆匆,面帶喜容。街鄰碰面便高聲賀歲,家家戶戶都在為過年做著預備。
今年的廣州城,由於日子大略變好,所以年節氣息比往日濃烈了許多。
記憶是很難抹去的。廣州城中但凡歲數上了30的「中下層人民」,對於「年關」一詞,那都是有著深刻感受和理解。
早在天啟皇帝時,這廣州城裡的年節,大致是一歲淡似一歲的。包括之後崇禎皇帝初年,「年關」一詞,在街坊鄰居的記憶中,從來都不是什麼好說頭。
當其時,官府賦稅一年重似一年,各種遼晌練晌紛紛被朝廷分派下來。再加上各路官員胥吏趁機搭車攤派揩油撈銀子抹虧空,堂堂南天第一名城,闔城老少硬生生被朝廷壓得喘不過氣來。
在那個年月里,百業凋零,民生艱苦。除了那些高門大戶之外,平頭百姓過年真真就是過災。
一到年關,債主上門,不知道多少廣州城裡的老戶,因為還不起欠債,從而變成了赤條條的破敗戶,一家老小翻過年就淪為了街頭餓殍。
更有甚者,上吊自殺,典兒鬻女,家破人亡的都不曉得有多少。
過年,就是過鬼門關。
可說來也怪。從那以後,大夥的日子卻在崇禎皇帝上台後,漸漸好了起來。
先是工商繁茂。
一夜之間,從不知名的夷州莫名傳來了許多做工精良的日用雜貨。
廣州城裡的富商聞風而動,紛紛出海去尋覓貨源聯繫賣主。
由此漸漸一發不可收拾。首先是各處水陸碼頭的力工、挑夫們生發了起來:他們上工後有了卸不完的貨,工錢越掙越多。
隨著夷州貨在珠三角鋪陳開來,大量人口和土產資源隨後參與到貿易交換中:富商們開始還花銀子招工去夷州給人扛活。到後來有那「宅心仁厚」的老爺,甚至直接派家奴去街頭「撿」人,或者直接在街頭施粥,完事喝了老爺粥的就塞進底艙拉去夷州換貨。
再往後,連鎖效應,整個城市都被調動了起來。無數中小商人隨著夷州貨的到來而受益,原始的產業集群開始出現……臭水溝頭打麻袋的屌絲蒲阿大都能生發起來,雇了小工帶著全家老小沒日沒夜的編外貿麻袋……就這還供不應求。
如此,之前陷入滯脹和困頓的廣東原始經濟,漸漸成為了工業化的附庸,被強行改造。民眾雖說是被動參與,但是實實在在受益得到了好處。
再往後,就是人盡皆知的故事了——天上「咣當」一聲掉下一個曹總兵,帶著精兵強將開始和海匪捉對廝殺,一年天氣就掃平了為患多年的閩粵海匪。
民眾驚嘆之餘,也才漸漸知曉,原來夷州那些產業,都是這位曹總兵的!?
鬧了半天,老少爺們都是在給曹總兵扛活啊?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當大家發現,帶給自己救命銀錢,拯救了自己家庭的人,原來不是崇禎皇上而是這位鄉下總兵後,夷州來的曹某人,迅速和廣州臣民親近了起來。
再往後,日子一年接一年好過了起來。珠江大地日新月異,仿佛一夜間所有人都忙碌了起來,生活節奏快地令習慣了慢節奏的古人應接不暇。
令人無比震撼的事情還在後面:短短几年功夫,一座新城拔地而起,徹底顛覆了明人的認知。
乾淨整潔的硬化地面,寬大奢豪的紅磚下水系統,筆直漂亮的大馬路,還有那一棟棟拔地而起的磚房。
雖然這座城池連最基本的城牆都沒有,但是蜂擁而入的新居民用腳投了票:民眾認為這座城池比老城安全。
那些橫行在珠江上,如山嶽般的炮艦,以及日常東征西討從無敗績的精兵,給這個認知提供了背書。
眼下,又一年的年關到了。
乙亥年的年關,古老的廣州城裡處處充斥著快活的空氣。伴隨著頑童在家門口零星的鞭炮聲,城內的商鋪門前都張貼著紅紙寫就的福字以及對聯,貨架上堆放著琳琅滿目的年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