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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樹超伸出兩根手指頭:「煩請老爺把屋裡這些湯藥都撤出去,再把大公子身邊人喚來,貧僧有話要問。」
劉耀祖知道這是要問病情,急忙點頭,一旁劉家大奶奶已經開始發話:「荷月,釣詩,你二人進來回大師的話。」
下一刻,從窗外圍觀的一堆仆傭里,走出來一個小廝和一個漂亮丫頭,進屋行過禮後一聲不吭,靜等白大師發問。
妙樹大師看到漂亮小護士……哦,小丫頭,不由得眼冒佛光,這一刻,大師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在醫院的燃情歲月,只聽到大師呵呵一笑,醇厚的聲音在屋中緩緩響起:「莫慌莫慌,只是問些小事……」
這一問就是老大一會。
從兩個多月前劉公子發病開始,白樹超事無巨細一一打問,詳細到病人的大小便顏色,嘔吐物等等等等,直到小丫頭被問的面紅耳赤,大師這才罷手。調查到這一步,某人已然是胸中有數,不等劉耀祖再發問,這邊又伸出兩根手指:「煩請拿一個瓷盆來,貧僧下面要用些手段,僧袍不便,唐突了。」
到了這個地步,劉耀祖還能有什麼話說,只能一疊聲的吩咐下去:「拿瓷盆來,要快,荷月你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伺候大師更衣?」
下一刻,就在荷月幫大師除去袈裟後,只見妙樹大師上身七匹狼短袖襯衣,下身九牧王休閒西褲,腰間閃閃發光的自然是金利來腰帶,光頭呈亮,卓然不群的站在那裡——劉家屋裡屋外頓時萬馬齊喑,鴉雀無聲。
大師此時邪邪一笑,打開藥箱,開始從裡面往外一件件拿東西出來。
古怪物件陸續被擺上桌面,饒是劉老爺見多識廣,偏生這些物事一樣也認不得,在看到大師從箱子裡拿出五六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瓶時,劉耀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伙外路人下的好大本錢!
身為一方大賈,劉耀祖和身邊那些咋咋呼呼的下人觀察事物的角度自是不同,旁人還在嘀咕半截袖的時候,劉耀祖搭眼一掃,就敏銳的抓住了問題的關鍵:和尚這身裡衣,沒有大價錢是置辦不來的。
劉老爺雖然沒聽過「低調的奢華」這類詞語,但是一件衣服的做工精緻不精緻,他能看出來,這和式樣無關。
等他看到桌上那一排晶瑩的水晶輸液瓶的時候,心中反而安定許多,總結下來就是:和尚以及和尚身後所代表的勢力,今天下這麼大的本錢來治病,想必是有幾分把握的。
第47節 荷月
劉家人接下來在不明覺厲中看著白大夫用瓷盆喝酒,咳,是用醫療酒精洗手。然後給病人測體溫,量血壓,數脈搏,直到白大夫忙完,坐下來準備輸液用品的時候,也只有劉老爺和管家猜對了一件事——白大夫手腕上的那塊琉璃銀盤,大約是日晷之類的東東。
看到白樹超一言不發,坐下來擺弄桌上的物件,劉耀祖再也掩不住胸中疑問,張口問道:「大師可是要出脈案?」
白大夫呵呵一笑,點頭說道:「大公子這病有個名目,喚作『遷延性傷寒並發肺炎』,劉老爺且放寬心,貧僧接下來就要施針用藥,只是施針時要凝神靜氣,還望海涵。」
劉耀祖一邊咀嚼著白大夫報出的古怪病名,一邊擺了擺手,管家會意,陰惻惻的聲音頓時響起:「再敢有出聲的,一律打二十板子,賣去人牙子!」
……從妙樹大師脫去袈裟後的那一刻就再沒有停過的竊竊私語聲,終於消失了。
管家恐嚇的效果很是令白大夫很滿意,於是他在一片寂靜中製造出來一點響動——吱啦一聲,白大夫從牆角拉過來一個紫檀龍門衣架,停在床頭。
下一刻,眾人看到難忘的一幕。
晶亮的玻璃瓶掛起,閃亮的尖針插入了劉大公子的血管,窗外最終還是有吸氣聲傳了進來。
在劉公子手背上貼好膠布,然後調了調輸液速度,「嗯,就這樣吧。」大師然後回頭掃一眼呆滯中的人們,對著門口的荷月緩緩招手:「過來,過來。」
小姑娘在管家兇狠的目光中,在劉老爺默默的注視下,在思維混亂中低頭走到大師面前。
大師充滿佛性的嗓音響起:「見到這瓶中水線了沒有?」
點頭。
「水線降到這裡,就報於我知道,好不好?」
點頭。
「嗯,如此就算事畢,這個……不知府上管飯不?」
劉耀祖:「……」。
劉家自然不會放這禿驢走人。
於是某人被請到隔壁小院,在等飯的過程中,白樹超著實費了一番口舌,才讓劉老爺相信,那水晶瓶子裡裝得不是山泉,是藥……
當然,這番口舌也只能做到讓劉老爺半信半疑而已,於是在他左一口火腿燉甲魚,右一口黃山燉乳鴿胡吃海塞的時候,劉家的重要人物也在集體研究輸液瓶上的標識。
瓶子和「軟琉璃線」都是不好碰的,大師交待過。
標籤上的字大家倒是都認得,雖說缺筆少劃。
只不過氯黴素注射液這幾個字,分開來認得,合起來無人能解。
至於生產廠家日期什麼的,早已被穿越者們塗黑。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也只剩那句話了:不看GG看療效……
療效自然沒得說,區區幾個穿越者,都已經和瘋子一樣開始討論泰晤士河洗腳了,靠的是什麼,不就是人類幾百年來的科技結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