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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人相見……份外愉悅。
「我說,這幫人里哪個是徐老爺啊?看上去都差不多嘛。」
愉悅說話的,是薛海元。此君正舉著望遠鏡,挨個在分辨對面那幾位老爺。薛海元原本是在福州城裡開貿易行的,在搞商業的同時,兼顧一部分地下工作。
隨著穿越眾的攤子越鋪越大,之前那種在明國城市裡「一明一暗」的布局方式就搞不下去了。
畢竟搞情報的穿越眾就那麼幾苗人,其餘那幫老爺,看諜戰片時都熱血沸騰,但是真要讓他們去環境坑髒,經常要給人磕頭的「敵占區」,一個個又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所以這次曹總兵北上,情報局就開始執行「一人一城」的試點了:薛海元作為新上任的北京站的負責人,不但要管理當地情報部門,還要管理明面上的商業事物,手下全部是明人,不會再有穿越眾撥給他了。
聽到薛海元的問話後,二品大員張冬東無所謂地揮揮手,習慣性地做起了領導講話:「管那麼多幹嘛,咱們今天來砸得是地主階級在江南的權威性,又不是針對某一個人。」
一旁身穿白色海軍將官服,顏值在穿越眾里拔尖,老帥哥,鎮蠻號艦長穆龍城笑著接了話:「是是是,不針對誰,對面的都是垃圾。」
「是這個理。」張冬東點頭繼續說道:「眼下又不能造反,所以只能踩著規則底線走,斗而不破,拆所宅子完事。等將來和大明翻臉了,這幫老爺們還能跑路去墨西哥不成?」
「沒準是被咱們流放去的。」穆龍城說到這裡,突然間拍了拍肚皮:「你還別說,我這會有點想吃墨西哥玉米卷餅了。趕緊的,要不先放一炮把人趕走,然後咱們就開始干?」
「不慌,我估計老爺們馬上就要撤了。」一旁的薛海元畢竟在福州城裡接觸過很多明人老爺,所以他淡淡地預測了一把。
果然,就在薛海元說完後不久,徐家大宅里湧出來了大批下人丫鬟長工,而老爺們則已經驚慌失措地往縣城方向跑去了。
就在剛才幾個穿越眾說話的功夫,聯盟老爺們也搞明白了狀況。
而身為徐宅的主人,當徐瑾看到近在咫尺的大艦時,第一時間感到的是憤怒:「喪心病狂,喪心病狂,姓曹的怎敢如此,怎敢如此!?」
緊接著他便感到了恐懼——在縣城內外人山人海的圍觀群眾中,只有他最清楚這幾艘怪船是為何停在自家門前的。
然而在江南腹地生活的明人,可是沒見過真正的西式雙層炮艦的。即便有,那也是在嘉靖年之前,有人在舟山看過的弗朗機船。
所以從徐瑾的角度,他是壓根沒有側舷舷窗射擊概念的。這就導致他認知錯誤:炮門隱藏起來的鎮蠻號本身沒有危險,接下來姓曹的一定會派兵坐著小船上岸衝進徐府燒殺擄掠……就像明人熟悉的所有海盜那樣。
雙腿發顫,臉色蒼白,此刻的徐瑾已然恐懼到了極點,驚恐的嗓門中充斥著色厲內荏:「姓曹的可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回老本行,上岸來抄劫嗎?!」
「非也!」
就在群紳盡皆惶恐這當頭,一位白白淨淨,國字臉,四十來歲的中年士紳,一語道破了穿越眾的意圖:「那藍色夾板大船內藏火炮,曹賊這是要炮轟徐家。諸位老爺,此處已是險地,大夥速去縣城。徐老爺,快令府中下人走避!」
這位指揮若定的中年人是誰呢?穿越眾的老朋友:卜大醒卜老爺。
當初跑去福州城告曹川的黑狀不成後,卜老爺便來到了上海縣城,住進了他的熟人,也是他侄女的親翁家裡。
而就在前不久嘉定縣衙一通大鬧消息傳開後,閒居散心的卜老爺這才知道,原來抗髡的仁人義士到處都有啊!
於是卜老爺就找到組織了:他熱淚盈眶地加入了地契聯盟。
誰知道前腳剛加入組織,後腳就被曹賊抄了老窩,危機就在眼前!
然而卜老爺畢竟是去大員旅遊過的,深知曹賊內幕——他當初在大員外海見識過側舷火炮射擊。
於是卜老爺第一時間就猜到了曹賊的打算,開始鎮定地指揮聯盟人士轉進縣城。
……
當鎮蠻號艦長穆龍城看到對面徐宅里開始大撤退時,他便拿起手咪,用高音喇叭開始通知全艦炮組準備射擊。
於是鎮蠻號面對徐宅一面的側舷上,一扇扇舷窗開始打開,一門門又黑又粗又長的炮管露了出來。
然後堵在鎮蠻號和徐宅之間的吃瓜群眾當即震精了:what the fxxk?
短暫的愣神後,凡是認出來那是大炮的人,通通開始哭爹喊娘地跑路,江岸上一時間鬼哭狼嚎,混亂不堪。包括圍繞在艦隊周邊的明船也開始了大逃亡……鎮蠻號不光側舷有舷窗,前後都有舷窗炮門的,這時通通伸出了黑管子。
雙層炮甲板上,每層各有四門負責射擊前後方的火炮。也就是說,刨除掉這八門不參與齊射的火炮之後,鎮蠻號一次最多有32門火炮能打出側舷齊射。
下一刻,鎮蠻號輕輕一顫後,便對準徐宅打出了一輪驚天動地的齊射。
第414節 私人恩怨
「咚咚咚咚……」
歷史上曇花一現,生不逢時的粟色火藥,這一刻發揮了它燃燒緩慢的優點,在最契合這種火藥的長管重炮炮膛中平穩爆燃,將超過10公斤重的圓形鐵球推出了炮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