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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洪放下筷子,正色伏身行禮:「馮兄大義,阮洪沒齒難忘。好在也只是搬離客館,說不得過幾日,愚弟安頓下來,咱們還是要金水橋再見的!」
「京城居,大不易。安頓下來,莫忘使人傳個話。」
臉上露出難捨之色的馮寺丞,下一刻,從袖中掏出一塊碎銀,遞給了一旁站著的小吏:「去給我賢弟雇一輛好車。」
說完,馮寺丞轉過臉,面帶羞愧:「也就這點程儀了……賢弟莫要嫌少……愚兄家中……你是知曉的。」
阮洪怎能不知道馮老爺是個撲街窮鬼,所以他此刻眼眶也有點發紅:「足感盛情,足感盛情!」
不一時,安南使者阮洪二人,灑淚揮別了出來送行的馮寺丞,登上了停候在館外的一輛黑色四輪馬車。
圓臉的年輕車夫,先是賣力幫客人將行李綑紮好,然後才笑眯眯問道「不知二位大官人慾往何處?」
「宣武門外,抄手胡同口,會賢客棧!」
「好嘞……抄手胡同……會賢客棧……發車嘍……大官人升官發財嘍!」
「你這馬倌兒,到是有一張甜口,叫什麼名?」
「回大官人,小的郭富城。」
「哦……好名,里外透著大氣!」
第707節 北方三人組的日常(十六)
馬蹄聲中,馬車在京城的街巷中穿梭。
雙馬拉動的黑色四輪馬車,是穿越者帶來的新玩意,後世經常可以在英國電影裡看到。
唯一區別是:出現在電影裡的是肩高一米八,超過大多數成年人身高的夏爾馬。而今天為安南使節提供服務的,只是兩匹普通的蒙古駑馬。
宣武門距離出發地皇城根並不算太遠,馬車一路向西就到了。只不過,今天出了一點點小狀況:「馬倌,緣何繞路?」
阮洪二人雖說不熟悉京城道路,但方向感還是沒問題的,特別是當他們遠遠望見馬車平行駛過宣武門之後。
「大官人,這兩日工部在宣武內橋換橋板,過不得車。咱們需得從前邊兒的護城河便橋繞過去。」
「哦……」
說話間,繞了路的計程車,載著客人直奔內城西南角。
這時候,客人已經望不見宣武門了,因為馬車拐入了謎一般的街巷裡。
又過了半柱香時間,就在阮洪二人頻頻拉開竹簾張望時,卻發現馬車突兀急轉,拐入了一條僻靜巷子。
巷口進去第一家,是一間有著內八字牆的客棧門臉。門口牌匾上寫著四個燙金大字:同福客棧。
將將駛過同福客棧門前,突然間,馬車又一次轉向,徑直往旁邊大開的客棧偏門衝去。
感覺到不對頭的阮洪,在車內厲聲喝道:「馬倌,這是何地?」
「路過加個油,車軸有些澀。」
說話間,圓臉的馬倌操控著馬車衝進了大門。與此同時,兩扇大門緊擦著馬車後屁股,被推緊,關閉。
「吁……」
車輪未及停穩,兩旁猛然間衝出來六七個身穿店伙服飾的壯漢,伸手就拽開了車門。
「爾等是何……」
變生肘腋之間,阮洪一句喝問還沒出口,喉結處就挨了不輕不重一手刀。扼住自家脖頸乾嘔之餘,他已被三手兩腳的從車裡硬生生拽了出來。
與此同時,鼻樑挨了一拳的副使,也被人扯著髮髻從另一邊拉下了車。
「劉隊,如何處置?」
「押到地下室,慢慢審。」
從車上下來的圓臉夥計,仔細看去,實際上已經二十多歲了,只是圓臉顯得有點年輕而已。
只不過,此刻的他,全然沒有了馬倌兒的市儈。取而代之的,是狠辣的眼神和凌厲的氣質。
命令一下,儘管拼命掙扎,但兩個安南人口中還是被塞進布條,然後被幾個大漢橫拉豎推押去了客棧後院。
伸手入懷,掏出一塊銅殼懷表看了看,被稱為劉隊的年輕人再次下令:「抄手胡同,會賢客棧,離咱們不遠。一組……王貴,帶你的人先去摸排,著便裝。」
想一想,劉隊補充道:「目標,單身男性,大概率有安南/閩越口音。此人應該是長包房,與阮洪來京同一時期租的房。」
名為王貴的黑瘦中年人當即應是。
緊接著,劉隊再次發令:「同福站點其餘機動人員,準備好車轎、安眠藥、乙醚、錦衣衛、五城兵馬司和宛平衙役公服,隨後向會賢客棧運動。」
一眾隊員立正肅立:「是。」
命人牽來一匹備好鞍轡的值班駑馬,劉隊翻身上馬:「我去站長處匯報。發現目標不要妄動。除非目標接到什麼人傳信,有出逃跡象,才可以立即拿下,要活的……我不在,行動由王貴主持。」
臨出門,某人又扭頭補充了一句:「別忘了分人手跟緊報信的人。」
「是。」
匆匆安排完畢後,劉隊駕著駑馬,一路往忠勇伯府駛去。
這個年代的人沒有靠邊行路的交規,劉隊也不是有權利京城飆車的加急信使,所以他只能不疾不徐往忠勇伯府趕路。
用了小半個時辰,劉隊到了忠勇伯府。
到這裡,就是自家地盤了。很快有穿著尋常服飾的行動隊員過來牽馬。而劉隊,問清楚薛海元所在後,徑直去了小書房。
小書房通常都是內部人用來密談的地方。劉隊來後,先是和門前的警衛打了招呼,然後敲門,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