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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早已把大明天下當成自家地盤的穿越眾來說,出資給武漢市修堤,那就是給自家修堤……堤壩修好又不會跑掉,現在不修,過幾年「建國後」不還得修。
現在上馬工程,不但能穩住大批處於死亡線的貧民,還能順便拉攏當地派系,藉此構建地下勢力,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至於站在台前的袁火昌由此得到名聲……穿貴老爺都是球主了,自然不在乎那點虛名,該是人家的就是人家的。
關於這方面,穿越眾有豐富的經驗。早在幾年前,某些人就通過投資修堤,拉攏過想要青史留名的松江知府方岳貢……輕車熟路,老司機了。
而這一次南老爺上門,表態要承包工程之餘,提出的種種好處,對於袁老爺來說,確實是無法拒絕的:南老爺不但允諾了10萬兩現銀,還允諾了10萬斤水泥。
另外,南老爺還允諾,將袁老爺原本計劃中的江堤修造得更寬更粗更長。
還有匠人:從上海等地「招募」的,有過用水泥修建松江大堤經驗的工匠隊伍。
事實上,一開始接見了突兀找上門,突兀提出送錢送人的南老爺,驚詫不已的袁通判是不大相信這位的:「莫非是個打聽到自家動靜的江湖騙子?」
然而當袁通判看完南老爺掏出的信件,以及當場留下的第一筆5000兩工程款後,袁老爺不信也得信了。
介紹信,是已經升為工部侍郎的京城大佬羅禮士寫來的。
羅禮士是嘉定府人,其弟羅十之是最早和穿越眾打交道的建材商之一。
如今,在穿越勢力的扶持撮合下,羅禮士不但擢升為工部侍郎,羅家儼然成為朝中溫相一脈死黨。
至於袁火昌這邊……既然有心思要修堤,那麼肯定早早就開始做預備工作了,期間自然少不了和工部方面打秋風。
而這方面的關係,其實也是袁通判底氣所在:早在羅侍郎還是工部營繕司郎中的時候,雙方就認識,關係相當密切。
嚴格得說,其實袁通判算的上是溫系的外圍成員。
故此,當袁通判看完京城來信,咂摸明白其中幾句隱語的含義那一刻,他頓時成為了漢口唯一猜出來南老爺背景的人。
這一下,袁通判終於明白了南望為何直端端跑來送如此大禮:大家其實是一家人。
以上,就是袁通判為何不顧一切前去給南老爺開張撐場面的原因。也是方才袁老爺在船頭拜謝之餘,言語間還要捎帶上「幾位大人」這句話的原因。
大家同處一個派系此其一,真金白銀送巨款過來給老爺青史留名此其二。
在青史留名這個詞語面前,全套儀仗去給商賈撐腰,算不上什麼了。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真金白銀。
雖說漢口富裕,袁老爺修堤大約是能籌到銀子的。但是有道是善財難捨,袁老爺準備這麼長時間沒有動工,最大的問題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就是籌款難。
這也是自古以來做工程最難得地方。地方官想留名,不脫幾層皮是籌不到款的,哪怕是在富裕的漢口。
接下來,一應貨物工匠交割清楚後,袁老爺就可以啟動先期工程了。有了南老爺資助的人員資金,袁通判之後的籌款壓力會大大減輕,整個工程也會按照穿越勢力的工程標準來進行。
而從這一刻開始,武漢站的先期籌備工作,才算得上是正式告一段落。
下一步,就要做正事了。
第654節 邸報上的信息
距離客博閣開張,已經有小半個月時日了。時間來到4月下旬,周乙在一個午後,匆匆邁進了連接著後院和中院之間的木門。
頭臉上都是汗水的周乙,滿身灰塵。
他戴著斗笠,身穿粗布袍子,小腿上裹著布囊,肩膀上還背著藍布褡褳。這身行頭,明顯是出遠門歸來的樣子。
進到貌似無人的後院,伸手取下斗笠露出頭面,周乙不經意地掃了暗哨位置一眼,微微點一下頭。
緊接著,他腳下不停,快步走上台階,敲響了正屋門。
下一刻,南望平和的聲音從屋內傳了出來:「進來」。
「站長,我回來了。」
見到推門而入的是周乙,原本在書桌後低頭看資料的南望,倒是有點小驚訝:「哦,這一趟信陽來回幾百里,這麼快就回來了?」
「事情辦得順,就提早回來,趕著給您匯報呢!」
說話的過程,周乙喘著氣,伸袖子抹了把臉,然後把肩上的褡褳卸在了門角。
「嗯,辛苦了。不急,喝口涼茶再說。」南望看手下大將風塵僕僕的樣子,趕緊起身提著茶壺倒水。
「有快馬,也不算累。」周乙這邊也不客氣,端著杯子就往下灌,一氣咕咚了四杯才算了事。
抹抹嘴,坐下勻了口氣的周乙,緊接著開始匯報工作了:「站長,信陽的攤子已經支起來了。房隊長以分號的名義,在縣城尋了場地開了大車店,我來之前已經開張了。」
南望表情平靜:「嗯,你繼續說。」
「官面上縣令戶書都送了禮,錢縉紳府上也尋去了,錢老爺看了信,收了禮,寫了帖子。」
「以上這些,我都是以夥計的身份親自跟著辦的。」
南望聽到這裡,緩緩點頭:「嗯,都是應有之意。官面,士紳,這些總是要最先聯絡。人生地不熟的,有了照應,才好和其餘那些蛇蟲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