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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改變了老威廉的人生軌跡。
從那之後,老威廉利用手頭變賣珍珠的貸款,以及自己的私人積蓄,開始收購穿越眾需要的貨物,在巴達維亞和大員之間跑起了單幫。
由於和部分穿越眾保持了一份「原始友誼」,所以老威廉經常能夠從某勢力那裡弄到一些稀缺商品,譬如漂白粉,譬如維生素丸。
在殖民者的世界裡,尋常商人且不必說,教會系統很快就發現了漂白粉的妙用:混濁的,喝下就會得病的生水,經過教士的「淨化」儀式後,就變成了可以飲用的「聖水」……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能顯示神跡,更能糊弄信徒的?
維生素丸效果更明顯。它不光能治癒航海病,還能治癒多種其他疾病。這個時代的歐洲貴族,吃的是煮熟的水果和各類肉製品,會得各種維生素缺乏症。
至於會得更多疾病的貧民……貧民連聽說神奇藥丸的資格都沒有。
十七世紀的教會,不論東西方,都屬於最有錢,最豪橫的大地主階層。在教會插手後,這些體積小,效果極度神奇的貨物,價格迅速炒到了天價。
老威廉同志在短短几年內,迅速積攢起了大筆私財。
現如今的老威廉,在最新一次的航海旅途中,已經是荷蘭大型武裝商船「雅各布夫人」號的股東了。
這一次,他用了大半年時間,穿梭奔波在印度沿岸各港口,還不惜帶人深入內陸,終於完成了計劃中的採購任務,「得勝回朝」。
回到巴達維亞後,老威廉休整了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便趁著一月的南亞季風,匆匆趕往廣州。
這一路並不太順利。雅各布夫人號不但碰上風暴,還遭遇了某種不知名烈性傳染病的襲擊,導致船上每天都要往海里扔屍體。
所幸從巴城到廣州沿途都有荷蘭人以及盟友的殖民點,船隻可以連續靠港補充水手,這才令老威廉的航程沒有耽擱太久。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這次居然在安南海,就遇到了「伯爵大人」的巡邏船。
常年和穿越眾打交道的老威廉,第一眼就認出了那兩艘小船獨特的線型和船上的認旗。
於是老威廉緊急命令水手收起炮口並且降帆。身為這艘船三分之一的大股東,兼船艙里許多貨物的擁有者,老威廉既然說來者是朋友,那麼其他人自然不會反對。
下一刻,誤會解除。
雅各布夫人號降下了帆。待雙方順利溝通再一次升帆後,大船便在小船的陪同下,於第二天正午,來到了鴻基外海。
「感謝萬能的主,老朋友們居然在這裡又建立了港口。很好,他們又能看見親愛的老威廉了!」
威廉·簡斯站在船頭,興奮地望著遠處忙碌的港灣,以及高聳的旗幟,揮舞著短手杖,旁若無人地哈哈大笑。
威廉·簡斯口中的老朋友,自然是穿越眾了。
伴隨著大笑聲的,除了頭頂大群正在刮躁的水鳥外,還有雅各布夫人號上的嘈雜水手們。
下一刻,武裝商船緩緩進港。水手們喊著號子,爬上爬下,將大船上的帆纜陸續收起。而船身由於正在拐彎,也發出了歡快的咯吱聲。
最終,在1632年3月1日這天,老威廉乘坐的雅各布夫人號,經停在了雛形中的鴻基港。
船下錨後,老威廉指著港灣中那兩艘巨大的戰艦,以及岸上大批螞蟻般的勞工,興奮地摟住了旁邊一個人的肩膀,對他說道「看吧,羅伯特,這就是我很多次說給你聽的那個勢力。」
說完這句後,老威廉想一想又珍重補充道:「東方伯爵的私人軍隊。」
被老威廉摟住肩膀的人,是一個穿著短襯衣和棉布外套,大約二十七八歲,看上去還算年輕的紳士。
這位紳士的名字,叫做羅伯特·克勞利。
他有著一頭棕色短髮,圓臉,以及並不是很突出的鼻子。整體看上去,個頭不高的克勞利先生臉龐很柔和,和有著鷹鉤鼻子的紅髮老威廉不太一樣。
答案很簡單:羅伯特·克勞利先生不是荷蘭人,是英國人。
克勞利先生來自肯特郡,是一個鄉下男爵的次子。
和東方傳統的「諸子分家」模式不同,西方爵位的長子繼承人會得到家庭所有財產和封地。所以貴族家庭的次子們,通常在成年後就需要找一份工作養活自己了。
當然,由於從小就接受教育,有文化有修養的原因,次子們出路通常都不錯。他們可以給其他貴族當管家、侍從、副官;也可以去政府部門做事、還可以去軍隊服役,擔任低級軍官。
事實上哪怕到了一戰,無敵天下的大英艦隊,其中大部分低級軍官都是由貴族來擔任的。
羅伯特·克勞利就是這樣一個次子。
他成年後,先是在倫敦某公爵的私人圖書館裡擔任文員。之後,由於對詩歌和文學感興趣,於是他又去西區大歌劇院謀了個管事的職務,兼任場務,日常還負責指導一些新人演員。
再往後,結婚生子的克勞利,原本認定這一生就這樣了,於是他打算在市政府內謀一個長期差事。
而就在這個時候,克勞利的人生轉折點來了:他的一個遠房舅舅去世,死後無子。
克勞利的母親是續弦,克勞利的大哥是男爵前妻所生,和這位舅舅沒有血緣關係。這位舅舅的財產,克勞利是第一順位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