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頁
時至今日,碩托是不打算再遇到這等好事了。
對手既然能在這種局面下偷襲了三屯營,那必然是由精銳親兵家丁組成的小規模部隊,肯定不會因為鬧餉再影響到戰局。
……
三屯營的城頭上,除了獵獵作響的大旗和嗚嗚嚎叫的西北風外,貌似空無一人。
可是當攻城者離著護城河還有50米的那一刻,城頭上突然出現了一排腦袋,隨之而來的,是連續打出的排槍。
和所有初次與穿越眾打交道的韃子一樣,這300人在挨完第一槍後,毫不猶豫地開始加速衝鋒,試圖借著火槍裝填的時間搞點事情出來。
事情的結局當然不出意料。
同樣和所有與穿越眾打交道的韃子一樣,在挨了快速的幾輪排槍後,這個牛錄的傷亡已經被蠻不講理的打到了50%以下。
冷兵器時代,弱一點的部隊,像明軍傷亡率達到5%就會撤退,即便是後金精銳,最多10%的傷亡率同樣會造成部隊潰散。
注意,以上的傷亡率,指得是雙方互有傷亡時的戰場數字。
假如對手一兵不死,只是在遠處放槍就能造成己方人員死亡的話,那麼不論是後金還是明軍,傷亡率絕不會超過3%就會崩潰——眼睜睜看著對手悠閒地將自己人打死,那種無力和恐懼感會一瞬間擊垮士兵,遠比肉搏的威力來得大。
碩托手下這個牛錄,在兩分鐘內就被打掉了超過150人。這已經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承受極限,所以剩下的殘兵失魂落魄般逃了回來。
「怨不得能偷城,原來是器械犀利!」
碩托現在終於知道,三屯營是怎麼丟的了。
看著城頭上正在擴散的淡淡煙霧,再看看護城河邊的一地屍體,碩托知道,他的上策方案看樣子是行不通了:有這一排古怪的銃槍在,哪怕城頭上人數其實不多,急切間他手上這些騎兵也沒辦法飛上城頭拿下三屯營。
「派人開路,去永平。」
碩托很快就根據情況,抓住了城頭守軍的弱點:人少,不能出城野戰。看清楚這一層後,碩托放棄幻想,做出了當前形勢下的最佳選擇。
這之後便有一批人,手中拿著臨時收集的一些樹枝盾牌,開始填坑。還有一些人步行走過坑窪地帶,彎腰清理起腳下的石塊來。
清道夫們清理路面時,選擇的位置在路南,靠近對面山腳,距離城頭已經達到了400多米。他們的任務很簡單:清理出一條窄道,能供部隊牽著馬走過這一段約有三里長的爛路就好。
下一刻,一排槍聲繼續響起,幾個清道夫應聲而倒。
碩托看到這一幕後,不由得大吃一驚,迅速拉馬後退到到了安全距離。他打死也想不到城頭的火銃射程如此之遠,看來剛才在護城河下的戰鬥,對手還是留了力的。
「散開,散開,繼續平路,莫要停!」
看到那一排槍打倒了幾個清道夫後,碩托趕緊下令,要求清道夫拉開距離,避免被齊射。
在殘酷的環境下,人類的學習能力是非常迅速的。清道夫們很快就無師自通,在不停發射的彈雨中學會了貓腰躲避和蛇形前進。
儘管不時還有人被打倒,但是路面依舊在清理當中。
可是這種局面很快又被遏止了:城頭望樓上,響起了另一種不同的槍聲。
這種槍聲頻率不高,每過幾秒才響一下,但是命中率相當高,達到了七八成。所以上百號清道夫沒過多久又崩潰了,集體撤回了安全地帶。
「白天過不去了,等入夜吧。」見到事已至此,碩托只能按捺下心思,等待天黑了。
說是等待,其實沒有那麼簡單:碩託身後還吊著幾千明軍騎兵呢。
就在他下令暫停時,身後的信報來了:山口的明軍已經糾結起大隊沖了兩次陣,斷後的牛錄頂不住了。
碩托淡淡地道:「退後,放明狗騎兵過來。」
當日午後,由祖大壽率領的3000騎兵,順利突破了阻攔。之後,明軍在距離三屯營還有20里的山路上,卻遭到了碩托親領的1000後金騎兵正面迎擊。
已經沒有了退路的韃子,窮凶極惡,人人奮不顧死,將祖大壽部殺得屁滾尿流,山路上留下了超過500具屍體。
剛剛攻下遵化,站在城頭正準備吟一首打油詩裝個逼的馬回回,於是目睹了關寧鐵騎狼奔豕突一般從山口逃將出來。
明軍大部隊當即以遵化為中心,擺開了八門金鎖陣:看來碩托這廝要殺回馬槍!
……
殺退祖大壽後,碩托獲得了珍貴的休整時間。
等到天色將將入夜,早已焦躁不安的韃兵便又開始了清路工作。
這一次旗下大爺們學乖了。
他們將繳獲的馬匹和自家勻出來的馬匹合成一隊,然後由清道夫們牽著馬匹走出一條直線——馬匹在左手邊,就是一堵用來擋子彈的活動城牆。
這個方式很有效。
雖說城頭上少數幾個有夜視儀的人及時開槍阻攔,但是子彈只能打死馬,打不死清道夫。
就這樣,排成一條直線的清道夫,終於用最原始的方式解決了對手可怕的遠程火力。現在,碩托部終於可以安下心來修路了。
後半夜四點鐘,一條十米寬的走廊終於被清理了出來。隨著騎在馬上的碩托一聲令下,排成四排的騎士開始默不作聲地穿過了這條短短的死亡之路。